钱承运四下一看,咬了咬牙,心中暗道今日就将这张老脸豁出去罢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臣是因家事所扰臣的爱女前日去了京郊,昨夜才回来,臣见她神色不对,一问之下,才知道,才知道她竟是让人欺负了。”
    所有人一愣。
    这里正在处理国家大事呢,你拿这样的事情出来说
    却听钱承运伤心欲绝地道“这是臣最心疼的一个闺女啊,她娘亲走的早,臣含辛茹苦地抚养她长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好不容易养到二八年华,还想着许个好人家。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被那小畜生给,给”
    “钱承运你成何体统”有御史忍不住骂道。
    “大殿之上,是你说这些的地方吗”
    延光帝喝道“闭嘴朕的臣下遇到了伤心事,还不能说了吗”
    钱承运哽咽了良久,悲哭道“臣是陛下的臣子,但也是女儿的父亲。今日御前失仪,恳请陛下责罚。”
    延光帝心道果然是让朕拖。
    于是他便作出怒色,抚须忿忿道“钱侍郎,你莫要伤心。到底是哪个小畜生你说出来,朕替你作主。”
    “臣不敢说。”钱承运伏地大哭。
    “但说无妨。”延光帝目光在殿中梭巡过去,冷冷道“哪怕是勋贵高官子弟,王候,将,相,不管是谁的儿子,朕替你作主”
    钱承运一幅惶恐,扭扭捏捏着,终于道“是是准附马王笑。”
    一语即出,延光帝一愣。
    王笑
    不仅是延光帝,满殿群臣皆是一愣。
    王笑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卢正初猛然睁眼,目光如电看向钱承运。
    下一刻,左经纶最先反应过来这是要对付卢正初
    “果然是他”左经纶开口道“此子在京中劣迹斑斑,连老臣亦有所耳闻。”
    卢正初开口道“陛下,现在是在审王芳案。”
    左经纶道“陛下金口玉言,要替钱侍郎作主。”
    卢正初道“大殿之上,诸臣俱至,又岂是为了断这样的小案子”
    “小案子事关天家颜面”
    突然,刑部尚书尤开济道“陛下,提到这王笑,臣昨夜审案时,也有多人提及。”
    “据张旭举证,王笑与王芳狼狈为奸,在提出禁酒令之初,二人便已约定好要瓜分所得钱粮;据太司平千户赵平举证,王笑曾杀害太平司百户卫奇臣认为,王笑案因与王芳案并做一案处置。”
    卞修永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道“王笑与王芳本就是一党,沆瀣一气,掠夺民脂民膏”
    顿时殿上便沸腾起来。
    “当时便是王笑提议开东厂,如今又是他提议禁酒、提议让东厂收粮。此人不过一介白丁,却屡屡指点朝事,居心叵测。臣请陛下彻查”
    “陛下。此子如此恶劣,不堪尚配公主,臣请陛下先取消公主婚事,再彻查王笑。”
    “请陛下彻查二王”
    “王芳久在深宫,必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才会想出借禁酒之名剥略百姓之法。请陛下彻查”
    一片喊杀声中,昆党官员齐齐将目光看向卢正初,等着这位老大人拿主意。
    卢正初合上一双老眼,心中沉吟起来。
    将昆党的账目将给王笑,原因有很多此子聪敏、他与白义章有亲、两个兄长皆有商才还有一点他要当附马。
    附马这个身份,是勋爵。相比文官、商人,勋爵是最稳妥的身份,极难被构陷。
    要构陷附马,无非是那点男女之事。
    他若是弄了一般的女子,自己随手便替他遮掩过去了,陛下也不在意。
    他偏偏跑去弄钱承运的女儿。
    小兔崽子
    王笑、王芳、白义章、秦成业这一条线下来,对手显然是要牵扯自己。
    那这条线从哪里开始剪
    要不要保王笑
    卢正初缓缓睁开眼,在昆党诸臣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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