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灾难。

    梵伽罗闭了闭眼,又道“你把阵法传来的同时,我会在其上附一个忘字诀,救完人我自然会忘了它。”

    长生咬牙拒绝“谁知道你的忘字诀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你只是做做样子,我们就会变成千古罪人。你不用在这里白费口舌,我们不会把阵法教给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梵伽罗只能放弃。他知道宗门的传承在授予弟子的时候都会布一层禁制,以防被邪门歪道的人搜魂搜去。他就算把他们的记忆全部吞噬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他摇摇头,似有话说,却又摇了摇头,闭口不言。此时此刻,总是在他脑海里闪耀着金色光辉的“天水派”三字,和记忆中耸立于云天之上的巍峨山门,终是退去了圣神的色彩,变成了一幅残破不堪的画卷。

    “不用等以后,”梵伽罗直勾勾地看向长生,又一一环顾长真、林念恩、林念慈的脸,沉声道“你们现在已经是千古罪人。”

    林念恩和林念慈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长生和长真却轻蔑地撇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长真,你给玄门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派几个高手过来启动乾坤挪移阵没有你梵伽罗,人我们一样可以救”长生傲然开口。

    这是他敢于一次次说阵法比人命更重要的底气。天水派的门规没有变,门人也并未堕落,更未曾视人命如草芥。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那种话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扭转局面。如今的玄门虽然人才凋敝,但派遣几个高手来开启阵法却还是很容易的。

    奋力撕扯他的王母停下了动作,露出狂喜的表情。

    梵伽罗的面容却更为冷肃。他的手还悬在空中,紧握成拳的五指缓缓张开,似在感应,又慢慢合拢,收了回来。他背转身,垂下头,闭上双眼。宋睿是最了解他的人,便也跟着背转身,看向雪白的墙壁。

    孟仲正疑惑他们为什么要面壁,病床上方忽然哗啦啦落下一片血雨,又有大块大块的残肢砸下,一颗人头顺着被褥滚下床,咕噜咕噜到了长生脚边,面容朝上,露出王畹那张犹带惊恐的脸。她死了尸体被整整齐齐切割成了几十个方块,切面非常光滑,像是被放置在了机床上,进行了深入的加工。

    凶手用碎裂的空间将她杀死了,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多活一天。长生所谓的底气、实力、退路,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所有人都呆住了,目光死死定格在鲜血横流、尸块堆积的病床上。不,那已经不是一张床,而是地狱的真实写照所有人的心都在颤抖,瞳孔分明被刺得生疼,却又没有办法挪开视线。

    唯独梵伽罗和宋睿背对病床面向墙壁,躲开了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

    当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病房里蔓延时,梵伽罗终于打破了死寂。他嗓音冰冷,字字锥心“我说过,你们早已经是千古罪人。”

    长生僵硬地站在原地,布满血丝的眼球暴凸而起,仿佛快要从眼眶里掉落。他完全没想到王畹会死得这么快这么惨他还以为这一次与上次一样,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施救;他以为自己掌控了大局,所以有恃无恐;他以为一个电话打出去,事情就能解决

    他有太多的“以为”和“笃定”,却没料只在眨眼间,这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就被汹涌而来的血浆冲垮了

    一种粘腻而又冰冷的感觉从长生的脚底升起,又顺着他的脚心钻入骨头缝,慢慢浸入骨髓。他猛然一抖,然后便感觉到丹田里竟无端酝酿出一缕寒凉无比的气。他那缓慢恢复中的修为被这团气堵塞,已完全陷入停滞。

    恶因结出的恶果终究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已身染罪孽

    梵伽罗自始至终都没有欺骗过他们,凶手的确是他们放跑的,而且就在刚才,他们坚决不予救援的行为又直接葬送了一条人命。天水宫的弟子必须世世代代以拯救苍生为己任,这条门规现在听上去像不像一个笑话

    长生双腿一软竟半跪了下去。长真、林念慈和林念恩自然也感觉到了修为的停滞甚至是倒退,表情不由惶然。

    王畹的父亲吓瘫了,王畹的母亲只眩晕了一瞬就开始声嘶力竭地哭喊。她扑过去撕扯长生,骂他畜生,完了又去捶打警察,怒吼道“你们警察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人都救不了我们每年交那么多税金养你们,就养出这样一群废物你们赔我女儿你们一定要把她救活”

    死人哪能复活,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孟仲架住王母,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宋睿转过身,用平静的目光盯着王畹的尸体,冷酷道“别喊了,王畹的死,你们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知道什么是大局观吗大局观就是我们每个人手里拿着一块木板,按照各自的顺序去填一座只有钢索的吊桥。每个人匍匐下去放置木板,背部都会被后面的人踩踏,疼痛是难免的,但只要忍过了这种痛,把每一块木板填上,所有人都能顺着这座桥跨过天堑。”

    宋睿直勾勾地看向王母,“你们忍不了被踩踏的痛,抽走了自己手里的木板,让这座桥产生了漏洞,那么从你们身后走过的人,包括你们自己,都会掉入万丈深渊。”

    “知道吗,当你们迫不及待把王畹救出来时,我们离抓捕凶手只差一步。如果你们能多等十分钟,王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宋睿摇头叹息“只差十分钟,所有人的命都会得到挽救。所以醒醒吧,别总是推卸责任,害死王畹的不是别人,是你们的自私。”

    他拉开房门,冷漠地说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做的了。”

    梵伽罗点点头,面容疲惫地离开这个鲜血横流的房间。

    孟仲放开王母,对方便一下子瘫坐在了血泊里,哭得撕心裂肺,悔恨万分。

    庄禛派人守住门,不准任何人靠近,然后拿出电话通知周法医来验尸。他那头话没说完,小李又插线进来,焦急地吼叫“队长出大事了好多人失踪了电梯里、大街上、光天化日,好多人失踪了,都像王畹她们那样平白无故消失在眼前,初步估计至少有三四十多个人马游这次真是疯了,竟然一点遮掩都没有,我们警察局的电话都快被市民打爆了”

    由于庄禛开着免提,病房里的人自然全都听见了这番话,于是齐齐变了脸色。

    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的长生瞬间又跪倒下去。长真、林念慈和林念恩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冷汗淋漓。在这一刻,他们脑海中竟不约而同地响起梵伽罗的那句断言不用等以后,你们已经是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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