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惠皇贵妃的陵寝最终定在了裕陵妃园陵寝的寝门附近。宝顶位置定在前排正中, 附享殿, 妃园陵寝原先的大门以及两道墙被拆除,空出来的地方添建一座单檐绿瓦明楼,上面竖起一块刻有“纯惠皇贵妃园寝”的石碑。
    除此之外,妃园陵寝本身也会进行一系列的扩建,增添包括方城、明楼、宝城、东西配殿等等设施。扩建预计两年之后完工, 在这期间, 纯惠皇贵妃的金棺暂安于东直门外的静安庄殡宫。
    永璋和永瑢知道了自己额娘的金棺不会附葬裕陵地宫,心中十分失落, 永瑢年轻一些,没能忍住不忿,私下里不由与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抱怨了一句,永璋听了,眼里也黯然了三分。
    “两位哥哥不必如此, ”和嘉却是神色如常,她看着两个哥哥的反应, 低声安慰道“额娘曾经私下里与我说过,不愿从葬呢。”
    永瑢一愣, “这为何这样说”
    和嘉想起额娘的话,抿嘴笑了一下, “额娘说,她活着时便要伺候汗阿玛和皇额娘,到了地底下,才不要接着伺候呢。若葬在妃园寝里, 她的地位便是最高的,其余的嫔妃都要伺候她才是。”
    两位阿哥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颇为惊世骇俗的话,随即他们也相继失笑,不由各自对视一眼。也对,依额娘的性子,有这样的想法可一点都不奇怪。
    和嘉也弯着嘴角,可眼眶又不自觉湿润了。她回想起额娘最后一次跟自己说话,额娘从梦中醒来,她应该是梦见了往事,脸上带着回忆之色,又慢又轻地呢喃着,“皇上是个没有心的,当年为了孝贤皇后,竟然那样子训斥大阿哥和你三哥。两个孩子吓得不轻,最后大阿哥都瘦成了一把骨头,你三哥也一直病恹恹的,要不是皇后,如今大阿哥和你三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自那回之后,我就对你汗阿玛死了心,清醒过来了,才发现你皇额娘早比我看得更透。我歇了与她打擂台的心思,去了心里那点别扭再看她,就发现她人竟是个不错的。”
    “等我去了,你要好好听你皇额娘的话,她有时瞧着冷漠,对什么事都淡淡的,可心却是软的,看在我的面子上,总会对你们照顾一二”
    絮叨着,她便又进入了梦乡。和嘉一直静静听着,见她睡得熟了,将棉被拉起来一点,整整齐齐地盖好。
    额娘的叮嘱似乎就在耳边,和嘉一笑,额娘放心地走罢,我和哥哥们都会听您和皇额娘的话。
    夏天天气炎热,虽然灵堂用着冰,纯惠皇贵妃还是没能停灵太久,金棺启程,安置到了静安庄殡宫。乾隆和云梧送了这一程,之后又陆陆续续来致祭了不少次。
    到了云梧这个年纪,死别不像年轻时那样撕心裂肺,更像是将人裹起来的蛛网,平时不觉得什么,想起来了,才感到密密麻麻、缠缠绵绵的隐痛。丧仪办完,云梧的日子如常,但她夜间开始频繁地做梦,中间时常醒来,虽然又能很快入睡,但来来回回地折腾,总归影响休息,云梧人瘦了不少,衣裳尺寸都宽了一点。
    乾隆得知情况后十分担心,平日里看望陪伴云梧的次数多了不少。凌晨时分,云梧再次辗转反侧之际,一双手伸出将她捞进怀里,乾隆问她,“睡不着”
    云梧有些不好意思,“皇上还是别歇在我这儿了吧总是惊扰皇上安眠,我心中实是不安。”
    乾隆摸摸她的脸,“民间有句话叫老夫老妻,咱们相伴多年,怎么还同朕还这样客气。”
    云梧笑了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了,今日有朝会,哪怕夏日天亮得早,这时候外头还都是黑漆漆的,直到洗漱之后穿好衣裳,东方才露出破晓的鱼肚白。
    云梧往乾隆的腰间挂上绣有龙纹的黄缎金丝荷包,又挂上一块缠了络子的羊脂龙纹玉佩。她突然伸出手捞起乾隆的辫子,晨光洒进屋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里头已经夹了银丝。
    乾隆扭头一看,不由一笑又一叹,“老啦。”
    云梧怔了一下,也笑,“我陪皇上一起老。”
    老的又何止是他,前日云梧照镜子,发现自己都已经生了几根白发。她忽然想起,纯贵妃曾说过她有个梳头手艺好的宫女,回头把人要过来到自己身边伺候。
    乾隆没多说,只拍了拍她的手,“这两年朕打算再去趟江南,也好带你散散心。”
    云梧弯起眉眼应道“好。”
    用过早膳,送了乾隆上朝,嫔妃们该来云梧这儿请安了。
    如今后宫里熟悉的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更为稚嫩妍丽的面孔,这些低等嫔妃里,云梧能将人跟长相对上号,性格喜好之类的却是全然不知了。
    云梧对她们扬起一个标准的笑,“都坐吧。”
    “谢娘娘。”
    纯惠皇贵妃去后,嫔妃里打头的便是令贵妃了。她如今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正被宫女搀扶着入座,云梧问她,“前些日子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十四阿哥种痘夭折,令贵妃心中悲恸自不必说,还差点动了胎气,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令贵妃硬生生挺了过来,如今胎相还算稳固,只前些日子令贵妃中了暑气,卧床休养了两日。她听得问话,连忙恭敬应道“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奴才身子已经无碍。”
    “那便好。”云梧嘱咐道,“如今你身怀龙嗣,身子沉重,若是不便,打发人来请安便是。”
    其实这话云梧早先便说过,但令贵妃如今还受着乾隆的冷待,又如何敢仗着身孕拿乔,故而每天的请安,令贵妃都没有省过。她面露感动之色,“娘娘体恤奴才,奴才却不能因此失了礼数,侍候娘娘是奴才的本分。”
    “也罢,你有心了,总之定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听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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