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压低声音质问那名偏将“孤早就说过,大军之中,粮草为重中之重运粮队伍往来必须有人接应,有迟到的就要立即上禀,你是不是把孤的话当耳旁风”
    偏将一头冷汗涔涔“殿下战事已近末尾,此前粮草运输都无失误,末将以为末将以为”
    邵天衡压着嗓子呵斥他“之前没有问题你就高枕无忧了谁告诉你的战事临近末尾你这个失误,足以让北戎反败为胜自己下去领军法”
    “是”偏将不敢再辩,自己解下佩刀和甲胄,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邵天衡站在原地平复呼吸,心一阵一阵地下沉。
    十五日的粮草储备,北戎只要围城半个月,以逸待劳,常州就会沦陷,他该怎么办
    没等他想出个三四五六,又有士兵急匆匆来报,说南方有一支车队将至,持的是二皇子的印信和陛下的旨意,来人正在中军帐中,要求接管大军。
    邵天衡只觉得头突突地痛起来。
    然而事情还没完,他正焦头烂额地往回走准备先搞定那个废物弟弟,半路又被拦下了。
    拦路的是另一名偏将,手里拎着一只脏兮兮的包裹。
    邵天衡疑惑地打量他“何事”
    那人将包裹递过来“殿下,末将之前带人搜寻琅琊运粮队伍的踪迹,在隘关发现了战斗的痕迹,粮车不知去向,大约是遭遇了北戎人伏击,现场极其惨烈,无一活口,这是遗留在现场的东西,上面有太子印鉴,末将不敢隐瞒。”
    有太子印鉴
    邵天衡莫名其妙,为什么这里会有他的事情
    他将信将疑地接过包裹,随手抖开一看,里面是几件衣物,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沓信件。
    他眼熟至极的信件。
    邵天衡的瞳孔一缩,脸色骤变。
    这不是他写给楚章的信为什么会出现在琅琊运粮队伍里
    顾不得想别的,他收起包裹连声问道“信件的主人在哪里现场情况究竟如何细细道来”
    偏将立即将情况详细说明,邵天衡则开始戳不知去哪儿玩耍的法则“楚章那个死崽子呢他怎么会在琅琊人死了没”
    法则过了一会儿才回话“活的好好的呢,没死。”
    又过了一会儿,继续补充,语气有些惊叹“了不得啊他居然跟你前后脚到琅琊从军去了这回应该是押粮过来的吧,路上就被伏击了不过他是气运之子,死不了的,你别急。”
    他们并不会刻意去留心气运之子在干什么,从这个角度来说,天道应该是属于放养派的,只要对方没有捅出大篓子,要做什么他一概不管。
    只是没想到楚章一向乖巧,一出事就是出这么大的事。
    邵天衡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感觉头更痛了。
    一个一个的都不省心他想罢工了
    邵天衡心里一团乱麻解不开,刚到军中的邵天桓却快乐极了,他坐在军帐主座,手里拿着太子留在桌上的腾龙镇纸把玩,一边想着一会儿见到那位皇兄自己该说什么,想到高兴处,他还不由自主地呵呵笑了起来。
    反正那个病秧子一直好脾气,不得父皇的爱重,对自己也是能避则避,这回还可以借着父皇的旨意好好奚落他一顿,料想他也不敢做出什么来
    正志得意满地想到要怎么击退北戎班师回朝,帐帘就被哗啦一声掀开,邵天桓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摆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一抬头,笑到一半的嘴角就硬生生给吓了,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角度,有些过分的滑稽。
    那个病秧子衣带当风大步流星地进来,浑身裹挟着腾腾杀气,姑射仙人似的相貌笼罩着一层冰霜,褪去那种温和的气质后,他就像是一振出鞘的长剑,锋利肃杀,让邵天桓恍惚以为是什么恶鬼上了这个病秧子的身。
    那人冷冷扫视了他一圈,目光在他翘起的双脚上定了两秒,邵天桓顿时感到心虚气短,浑身不自在地将腿放下来,讪讪地坐好,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皇兄父皇要你交还兵符即刻回京,否则视为叛乱。”
    气头上的邵天衡扯了扯嘴角,神情波澜不惊,压根儿没打算理会他,朝后面一挥手,立即涌进来一群侍卫,在邵天桓惊诧的视线里将他连人带椅子凌空抬起。
    邵天衡平静地说“北戎凶险,你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好好待在帐子里吧。”
    邵天桓惊愕地看着他,被士兵们呼啦一下送出了帐篷,出了帐篷他才发现,那些和他一起来的准备接替邵天衡的人,统统被打包成一堆,送进了帐篷里关押了起来。
    邵天桓在极度的震惊里失语了几秒,才疯狂地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拧头冲邵天衡咆哮“你这是抗旨谋逆大不敬”
    邵天衡皱了皱眉,马上有侍卫冲上来,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团布料塞进了二皇子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邵天桓被噎的翻了个白眼,随即被涌进鼻腔的臭气熏得要吐,仔细一琢磨,才发现嘴里那团不知名的东西竟然是一块蹭满马粪的缠腿布
    恶心的死去活来的邵天桓呜呜了两声,胃里一阵一阵地涌上来腥气,呕吐物都涌到了喉咙,又被那团布堵住活活咽了回去。
    被这个生理反应羞辱到整个人快要崩溃的邵天桓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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