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的心目里就存在着这么一座真正的圣城吧。”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种赞美,所以他难得的有些赧然,声音里也因为那微微的不自在而带上了一丝艰滞。
    “呃你也是。”
    他的不自然却仿佛给她带来很大的一种乐趣,她闻言笑眯眯地抬起头来望着他,漆黑的瞳眸里仿佛有光芒在跳动。
    “你也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去耶路撒冷你毕业了以后难道没有找到工作吗”
    这问题仿佛打中了他的死穴,他一霎那显得有些紧张,低下头盯着他们并排放在前面椅背上的、合十交握,似在祈祷的双手,说道“找到了。”
    这个回答勾起了她的一丝好奇心,她紧盯着他不自在的脸,半开玩笑似地追问道“那你哪来那么长的假期去耶路撒冷去那个地方,可不是一个周末或者短假期就能赶回来的。你辞职了被老板赶出来了失业了”
    他愈发显得不自在,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来,淡蓝色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平静地说“我已经离开了我的家。他们说如果我要正式加入国际麻风协会,做一名长期的工作人员,就不要再想得到家里的一丝一毫支持”
    她啊了一声,似乎非常惊讶,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她的视线此时仿佛才敢带点放肆地当面打量他,最后,她的眼神落在他的胸前,凝定在一个点上。
    那个她曾经见过的,同样的小小的绿十字架徽章曾经代表着那位得了麻风的年轻的耶路撒冷之王,如今已经成为国际麻风协会的标志就别在那里。
    他莫名地有些紧张,再度深呼吸,终于把真正想说的说了出来。
    “茉莉,我到这里来,是想得到你的支持。这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发现,当她对某件事情存着疑惑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微微偏着头,一双眼睛格外明亮,盛满对答案的渴望。此刻,她脸上就是那种表情。
    她低声问道“为什么”
    他来此找她之前,原本是准备了一长篇自认为能够说服她的话,然而现在面对着她那双晶亮澄明的眼眸,他忽然觉得那些打好的腹稿全部无影无踪。
    他低头想了一想,忽然想起某件事来。于是他重新抬起头来凝视着她,唇角缓缓展开一个笑容。
    他说“你记得么在那座小岛上的某一晚,你曾去我那里看过一部电影。”
    她有丝迷惑地点了点头。
    那种迷茫的模样勾起了他更深的笑意,他续道“那时,你曾念过一句圣经上的话。我的神阿,求你看顾我,应允我,使我眼目光明,免得我沉睡至死。”
    她啊了一声,似乎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些。
    他轻声说道“若没有当时那些经历,我想我也许无法这样有勇气,去反省自己的路,自己的志向那样,即使我做了再多事情,也不过是一些奇巧的手段,权宜之计,于这世间无补。那和我沉睡至死,有什么不一样”
    求你看顾我,应允我,使我眼目光明,免得我沉睡至死。
    她并没有立刻应声。然而她的眼里慢慢升起了一线笑意,脸上逐渐展开愈来愈清晰的笑容,仿佛在那一瞬间,大片大片原野上生长着的,皎洁而明朗的茉莉花,全部都烂漫开放。
    她轻声说“你知道么,在中医理论里,雷公藤也是可以治麻风的呢。”
    他却并不显得惊讶,只是温声应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她略略一扬眉,忽然说道“雷公藤还有个别名,叫做红药。”
    “红药”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摹拟着她所发出来的中文发音,说得怪腔怪调。
    然后,他很严肃地点点头,说道“这个名字也很好,虽然它代表的是一种毒药。”
    她望着他,慢慢地翘起唇角,微笑起来。
    时近正午,耀眼的光线透过窗棂,在教堂华美宏丽的金色穹顶上折射出细碎的雨点一样的光芒。
    牧师终于完成了他一上午的辛勤布道,教堂里响起庄严优美的风琴声。唱诗班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台上,率领着台下一众信徒齐唱赞美诗。
    正巧,今天他们唱的,正是乔茉唯一听过的一首赞美诗或许也是最有名的一首aazg grace,奇异恩典。
    “aazg grace, ho seet the und
    that saved a retch ike
    i once as ost but no i039 found,
    as bd but no i see”
    爱德华的手一开始仍是合十交握的状态,似在祈祷。然而当赞美诗响起来的时候,他的视线投向身旁的乔茉,略一犹豫,松开了自己的两手,却把自己的左手伸向她,掌心向上,缓缓摊开。
    乔茉起初的一霎那似乎仍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盯着他那只伸向自己的摊开的手。教堂内光线明亮,他的手五指修长有力,肌肤白皙光洁,掌心纹路清晰。
    这种场景不知为何令她恍惚了一瞬,眼里不由自主地竟然有点湿润。
    爱德华见她迟疑,忍不住偏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带着一线期待和一线忐忑,使得他那张一贯沉静从容的脸上此刻的神情格外生动。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这次去圣城,我很有收获。想起了很多事情,想明白了更多”
    乔茉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提起去耶路撒冷的事情。
    爱德华短暂地停顿了片刻,又说道“茉莉,可以允许我握着你的手吗”
    乔茉闻言紧张地笑了一下,也偏着头望着他,仿佛不明白他一时间怎么变得这么坦率。她没有立刻动作,只是半开玩笑似的反问道“这是请求吗还是命令”
    爱德华微微一顿,眼眉间忽然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笑意。他说“我记得,圣经里说过,但命令的总归就是爱,这爱是从清洁的心,和无亏的良心,无伪的信心,生出来的”
    正当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唱诗班又换回了英文声道,继续唱着
    “through any danrs, tois and snares
    e have aready e
    it as grace that
    ought  safe th far
    and grace i ead  ho”
    乔茉就这么注视着他,看着看着,脸上渐渐绽放出一个愈来愈明朗的笑容。
    她也松开了自己交握的双手,转而把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下放在他伸出来的左手掌心,略略一停顿,将五指合拢收紧,握住了他的那只手,再不松开。
    此时礼拜刚结束,教堂的正门敞开,室外明亮的阳光毫无保留地一涌而入,在教堂正中的走道上仿佛铺下了一层金色辉芒,犹如通往天边的光明之路。
    他们一起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中间的过道上,随着那些退场的虔诚的人们,并肩走出教堂。他们交握的两手十指相扣,因为距离很近,他温暖的鼻息扑面而来,吹动她前额薄薄的碎发。
    在他们刚才坐过的长椅上,那本圣经依旧摊开着。穿门而入的清风裹着温暖的气息,轻轻地吹动洁白书页的边角。那翻开的一页上,漂亮的字体密密麻麻印着这样的句子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我若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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