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暗自戒备,无声地走过去。

    当她的手刚握上门把手时,浴室里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回来了”

    白茜羽一怔,就听那声音惫懒地道,“可以放下我送你的那把枪了吧我听到你上保险的声音了。”

    白茜羽皱眉,拧动门把手走进浴室,男人正悠哉地躺在浴缸里,没有放水,上身一件白衬衫,肩膀隐有血迹,手边甚至还放着一瓶酒和玻璃杯,手边还有一本她桌上的时装杂志,翻过几页的样子,但又因为不感兴趣丢在了一旁。

    白茜羽挑了挑眉,“我没有和别人分享我浴室的习惯。”这么说着,她还是关了保险,将枪扔进一旁的抽屉里。

    “啧,真是个无情的女人。”谢南湘耸耸肩,这个动作牵动伤口,有些龇牙咧嘴的样子,“外头太冷了,我快冻僵了,又正好路过你家,就想进来取取暖我不想弄脏你的床单,所以只好在这儿躺一会儿我这就走。”

    白茜羽叹了口气,转到外间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拎到他面前,“自己来,还是我来”

    谢南湘一愣,随即嘴角微微挑起,立刻变了口风,“当然是你来,我可是重伤员。”

    白茜羽搬来小板凳,坐在浴缸前观察他的伤口,确认并不是枪伤,而且也没有伤到血管后,便拿酒精消毒了剪刀,剪开他的衬衫,用棉球清理伤口。

    她的动作让谢南湘皱了皱眉,胳膊的肌肉绷紧,明显是有些在忍痛,但他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轻松。

    “学过医”

    “没学过。”

    “我看你处理伤口,似乎学过护理。”他凝视着她的侧脸,目不转睛。

    “常识而已。”白茜羽专心地对付那道狰狞的伤疤,她的余光注意到他脖子里挂着一个很普通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银质方牌,另一面似乎隐约刻着什么字,看不清。

    “所以,你这阵子办事儿的法子,也是一种常识么”

    “什么”白茜羽有些分神。

    ”把一群不相干的势力搭在一块儿,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出钱,出力,出人,这群平时雁过拔毛的老油条竟然都还挺乐意,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别人都说劫富济贫,我没见你怎么劫富,倒是把许多贫给济了,这等合纵连横的本事,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

    “你若是个男子,官居一品也是当得的。”他将头靠在浴缸边缘,身体很放松,“身怀屠龙之术,却只能在幕后当个掮客,实在可惜。”

    “说穿了,这的确不是什么很难的事。”白茜羽说道,“有的人想要名,有的人想要利,有的人有满腔热血,却不知去何处挥洒;有的人恶贯满盈,却想求一个心安我只是给了他们想要的。”

    “你属于哪一种恶贯满盈”

    “闲着没事干的那种。”她将沾上了鲜血的酒精棉球扔进垃圾桶,然后在伤口上裹上纱布,剪刀轻轻剪断,系上一个蝴蝶结,“显而易见,我是一个大善人,还很心灵手巧。”

    其实去年冬天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想法了,选择用下午茶的形式结识上流人物,很大一部分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后来人脉铺得差不多了,又正好碰到送上门来的顾小哥,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事实上,许多在普通人眼里看来难于登天的事,对于她而言,也无非是一些“资源整合”的问题。如果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这个时代带来一些好的变化,她会感到很高兴的。

    “谢谢,我觉得好多了。”谢南湘活动了一下胳膊,从浴缸里翻身而起,忽然欺进她身侧,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保护好自己。”

    白茜羽抬眼望着他,似笑非笑,“如果我想要保护好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和你这名危险人物划清界限。”

    她的话中似乎还有别的涵义,谢南湘笑了笑,后退了两步,拍拍她的肩膀,“很好,看来你还有理智,并没有打算去拯救世界这样我就放心了。继续保持。”

    白茜羽心中若有所感,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知道得不比你多多少,希望最坏的事情不会发生。”谢南湘说道,拿起外套走出浴室,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说了一声,“走了。”

    经过她书桌的时候,他忽然留意到她案头摆着一本与其他书本不入的线装书,眼眸一凝,却什么也没说,打开窗户一翻身便不见了人影。

    寒冷的空气钻了进来,风吹起窗帘,白茜羽却没有立刻关上窗户,而是站在窗前,看着落下的微雨,看着远处工厂烟囱喷出的黑烟,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惶然,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天色变幻,阴沉的积云盘桓在城市的上空,而城市之外,那些冻得无比坚硬的道路上,有车子飞驰而过,一道道蜿蜒着的铁路载着火车,经过山川与田野间,而它们终将在某一个点交汇。

    当日下午,五时四十五分,前往直隶的火车在途径的某个车站停下,而七八个拎着箱子的乘客在这里上车,在拖家带口、或是大包小包的旅人们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十分钟后,列车重新启程。

    列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平原上,拖着长长的蒸汽奔腾着,然后,平静行驶了一天的火车里,异变突生

    砰砰砰,列车运行时巨大的噪音中,车厢中不停地响起密集的枪声。

    傅家的保镖们拦在车厢的那道门前,子弹横飞中,有人倒下,有人大喊,有人尖叫,鲜血溅在玻璃车窗上。

    “保护老爷”保镖们声嘶力竭地大喊,可他们只有寥寥几人,没有人预料到会在行程途中出事,如果不是最后傅冬执意派了几个人留在身边守卫,此时这列一等车厢早已被人突破了。

    流弹击中了玻璃,碎片迸裂开,老人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沉声道,“不用管我,多打死几个人,不要丢了我傅家的脸”

    一旁,傅毓珍面色苍白,额角淌出鲜血,她的表情依然冷静沉着,正安抚着其他躲在椅子下的无辜乘客,让他们不要探出头来,一个中年富商的腿部刚才被击中了,正哀哀痛呼,她解下脖子里的丝巾,用力地扎上。

    两个年幼的孩子恐惧地靠在老人的身边,小女孩叫了一声,“爷爷,我害怕”

    “轰”

    一等车厢的门片片碎裂的同时,几个保镖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身上无数个弹孔流出血来,洇染了名贵的地毯,将视界染得一片通红。

    桌下,惊恐的人们紧缩着,有人在默默祈祷,有人早已泪流满面。傅毓珍深吸一口气,反手拔出发簪,秀发披散下来,她将簪子紧紧握在手中。

    “不要怕,爷爷在”傅成山伸出手,抱着两个孩子,把他们的脸埋进自己的怀中,不让他们看到接下来的一幕。脚步声响起。

    夕阳落下。

    夜晚,申报报馆。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有人懒懒地接了电话,片刻后,颤抖的声音响起“出事了傅成山遇袭身亡

    几分钟后,平静的城市夜色中,无数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叮铃铃

    “来了来了。”

    留声机播放着电台的流行歌曲,厨房里传出红烧鱼诱人的香味,舒姨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匆匆地跑到客厅的茶几前。

    然后,她接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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