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走工厂后面的田埂,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四楼。
    孙长平在鞋上裹上保鲜膜,戴上一次性手套,天气太热,他没有马上穿雨衣。
    漫长的等待。
    孙长平纠结、犹豫、恐惧、怨恨,繁杂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楼顶天窗直射下来的太阳炙热滚烫,反复灼烧他的灵魂。
    没有更进一步的方案,孙长平靠着墙站的脚都发麻,手心被汗濡湿,塑胶手套紧紧贴在肉上。
    不能直接敲门,如果没能第一时间制住孙雪淇,她一大喊,事情肯定就要败露。最好能让孙雪淇出门,他从背后袭击。
    如果孙雪淇不出门呢
    孙长平之前没想到这点,他懵了一会,随后告诉自己最多等到五点,再迟孙文他们都回来,他就不好溜了。
    直到
    楼下传来了动静,孙雪淇打开门,合上了。
    门没有上锁。
    孙长平来过孙文家很多次,听得出声音的区别。
    听见孙雪淇的脚步声差不多到了一楼,孙长平小心翼翼地下楼拉开门,屋子里空无一人。他看了看两个房间,最后选择了拉着窗帘的次卧,他打开衣柜缩身在里面。
    没过两分钟,屋子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孙长平直起身正准备推开柜门,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孙长平紧张地不敢呼吸,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动静,那个人进门后去了隔壁的主卧,依稀能听见拉开抽屉的声音。
    是小偷孙长平在心里猜,他开始害怕那个人来次卧,只要那个人一打开衣柜肯定会发现躲在里面的他,到时候怎么办能一下子就杀掉他吗
    没等孙长平想完,那人就脚步匆匆地出门了,孙长平听见门合上的声音,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刚刚差点没憋死他。
    他在衣柜里又躲了好一会,终于听见上楼、锁门、厨房淘洗的声音,孙长平确定是之前出门的孙雪淇回来了。
    孙长平打开衣柜,窸窸窣窣地穿上雨衣,把垃圾袋撑开放在地上。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咚咚咚,一声一声地落在孙长平的心上,他握紧了手上的水果刀。
    孙长平很紧张,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终于,切菜的声音停了下来。
    孙雪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走出厨房,走到玄关,渐渐靠近次卧门口。孙长平躲在衣柜旁边,看见了孙雪淇瘦弱的背影,他一个箭步上前,戴着塑胶手套的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次卧。
    怀里的孙雪淇在不停地挣扎,孙长平举起握刀的右手,一下又一下地割在她的脖子上。
    血猛地喷了出来。
    不记得割了多少下,孙雪淇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渐渐地软下了身体。孙长平停下手,把她放倒在地板上,孙雪淇裤兜里的手机滑了下来,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孙长平没放在心上。
    孙长平把水果刀放进垃圾袋里,然后脱下手套和雨衣一并装进去,他用眼神打量躺在血泊里孙雪淇,她的双眼圆睁,眼球向外凸出,满是恐惧。
    孙长平的心情突然很好。
    他看着孙雪淇,仿佛此时倒在地上的,是那年夏天即将要去上大学的孙文。
    孙长平提着垃圾袋,用衣服下摆包着门锁,打开门轻轻关上,又上了四楼。
    太阳渐渐落下,路上遇见人的可能性很大,孙长平知道自己不能提着它出去,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扔进刚刚的洞里。
    孙长平剥下脚上的保鲜膜扔进垃圾袋,正当他准备把垃圾袋扔进墙洞时,底楼传来脚步声,孙长平的手停在墙洞上,他不敢松手,唯恐发出动静。
    幸好那人停在二楼,不一会就走了。
    孙长平松开手,垃圾袋落在天花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最后用苕帚扫掉五楼地上的脚印,用衣服下摆抹去四楼台阶上的灰尘,孙长平泰然自若地原路返回,骑着电瓶车回家。
    还不到五点,儿子的补习班还没有下课,老婆也还在棋牌室。
    孙长平惬意地洗了个澡,将衣服丢到洗衣机里,他开了一瓶冰啤酒,躺在卧室里边看电视边吹空调。
    将近四十年,今天是他心情最好的一天。
    孙长平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直到第二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老婆边吃边跟他八卦。
    “听说你哥家那个事有眉目了,凶器都找到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小姑娘都不放过,作孽哦。”
    说完捧起碗大口地喝粥,没注意到孙长平的脸色已经变了。
    孙长平心不在焉地吃完午饭,开始在手机上搜索。他不确定自己脱下的雨衣里有没有掉头发,也不知道手套上有没有留下可以检测dna的皮肤,他今早刚发现手背上有一道伤口,估计是昨天孙雪淇挣扎的时候抓的。
    如果被查出来怎么办
    孙长平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用脚尖碾灭烟头上的火星,起身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脚步坚定的走到了孙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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