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动不动,要不是呼吸还算规律,就跟死了一样。
    江妙妙喊不醒他,也不忍心吵他,将他旁边的瓷砖擦干,抱来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
    她今天到现在为止也没吃东西,很饿,但是不想离开陆启明,于是抱着膝盖坐在旁边,距离不到十公分。
    昨晚恐怖的画面历历在目,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上演一次。
    说不定是今天,也说不定是明天。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活下来了。她摸摸陆启明苍白的脸,触感凉凉的,却让她感到安心。
    江肉肉也跑过来,蜷缩在他们中间。
    两人一狗窝在这个小小的卫生间里,关上门,终于得以喘息片刻。
    陆启明睡到日暮西山都没醒。
    江妙妙看着屋里的光线一点点变暗,担心到了晚上丧尸又闯进来,搞得他们连个饱死鬼都做不成时,他的睫毛颤动两下,睁开了眼睛。
    她惊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启明伸了下腿,嘴里直吸凉气。
    “好痛。”
    “那你就别动了,我把饭端过来喂你吃。”
    江妙妙说完立刻跑下楼去,用一个脸盆把饭菜全部装过来,摆在浴室地板上,端着碗问他
    “你想吃什么”
    他费力地斜着眼睛,瞥见那一大盘多到快漏出来的青菜。
    “你把菜全摘了”
    “嗯。”
    “一顿吃不完,多浪费。”
    他们辛辛苦苦种了很久呢。
    江妙妙咕哝道“现在不赶紧吃,以后没命吃,那才叫浪费。”
    他没听清楚,“什么”
    她摇摇头,自作主张地给他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喂进他嘴里说
    “多吃点,在这年头蔬菜可是宝贝,有钱都买不到的。”
    他自嘲“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给我喂草我要吃肉。”
    “没有肉,实在要吃,我只能割我的大腿了。”
    “谁说的”他冲江肉肉挑挑眉梢,“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吗好吃好喝喂了那么久,该到奉献的时候了。”
    “去你的。”
    她骂了一句,瞥见零食堆里还有猪肉脯,拆开全部喂进他嘴里,无视口水都滴到地上的江肉肉。
    喂下一碗饭和一大半零食,江妙妙拍拍手。
    “家里最好的东西都进你肚子了,说什么也得给我活着,不准死,知道吗”
    “万一我死了你”
    她瞪了他一眼,他笑笑,捂着肩膀叫唤。
    “好痛啊,有没有麻药”
    药店里哪儿有麻药止痛药似乎有几盒。
    江妙妙跑下楼给他拿过来,喂他吃了两片,看着他的伤口心惊肉跳。
    肉都露在外面,怎么愈合得了
    天气又热,很容易感染的。
    陆启明看看她,又看看天色,忽然说
    “给我拿针来。”
    她愣了愣,“你要做什么”
    “缝伤口。”
    “我们没有麻药,多痛啊。”
    陆启明耸耸肩,“我知道啊,可是某人威胁我不准死,我能怎么办痛就忍忍吧。”
    江妙妙见他到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心里更难过了。
    她想了会儿,想出一个办法。
    “仓库里有几瓶做菜用的二锅头,要不你先把自己灌醉,我趁你醉的时候缝”
    他苦笑,“得了吧,我都怕你趁我昏睡不醒我。”
    “谁要你”
    “你啊,昨天晚上冲我扑过来,推都推不开。要不是丧尸及时赶到,我的贞洁就被你玷污了。”
    江妙妙被他气得半死,起身说
    “好吧,你自己缝,痛不死你”
    她拿来针线包、酒精、打火机,陆启明将针头用火烫了烫,线放在酒精里简单地消了下毒,然后在大腿的伤口上外涂了一层布洛芬乳膏,就开始下手了。
    江妙妙根本不敢看,虚着眼睛,脸皱得像包子皮。
    棉线从皮肉中穿过时拉扯出轻微声响,听得她也跟着痛。
    布洛芬止痛效果有限,陆启明也高估了自己的忍痛能力,缝了几针就出了一身的汗,再也下不去手。
    “妙妙。”
    江妙妙睁开眼睛,颤声问
    “做什么”
    “帮个忙。”
    “我、我不敢”
    “我给你加油,快点。”
    针还在肉里,不能放着不管。
    江妙妙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针,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
    “不要怕,不要怕,就当缝猪肉,有什么好怕的”
    她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可当手指捏住他的皮肉,准备把针尖往里戳时,热乎乎的血液流到她手上,一股恶寒的感觉从尾椎骨升到脑子里,猛地缩回手,哭着说
    “呜呜,我真的不敢”
    陆启明叹了口气,搂着她亲了口。
    “妙妙,帮帮我,我很痛。”
    她被亲得晕乎乎的,看着手下可怕的伤口,狠狠心肠,开始缝合。
    棉线用掉一大卷,陆启明腿上的伤终于被封好了,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像只大蜈蚣。
    江妙妙经过最初的害怕,动作越来越娴熟,紧接着要去缝他肚子上的伤。
    他连忙说“等等,让我缓缓。”
    他都快痛死了,这罪简直不是人受的。
    江妙妙看着他虚弱的脸色,想到一物,跑去拿来,抽出一根点燃递到他嘴边。
    “给。”
    陆启明垂眸一看,赫然是根烟。
    肚子上有伤,手不方便动。
    他就着她的手抽烟,烟雾笼罩了卫生间,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陆启明停下,“够了,不抽了。”
    “没事没事,你多抽点。”
    江妙妙不肯移开,他只好把一整根都抽完。
    缝合工作继续,两人没计时,不知道总共用了多久,只知道缝到后面光线暗到看不清,江妙妙几乎趴在他身上才缝完。
    陆启明犹如逃过一劫,躺在地上脱了力,身体冷冰冰的,血液一点点从心脏流出,温暖四肢。
    江妙妙收好东西,回来说“天黑了。”
    两人心脏皆是一沉。
    要再跟昨晚似的来一遭,他们不可能撑过去。
    陆启明看了看卫生间,摸摸旁边的门。
    “这里挺好的,要不晚上就在这里睡吧。”
    江妙妙也没力气扛他上楼,拿来枕头和被子,铺在他旁边。
    她没有就这样睡下,搬来一堆东西堵在门背后,把门锁上,又将卫生间里唯一的小窗户用胶带贴了好几层,喷了一遍消毒液,这才稍稍放心。
    窗户很小,丧尸应该爬不进来。
    门底下有缝,他们也不至于被憋死。
    只要丧尸们别发现他们在里面,强行攻进来,应该比昨天安全些。
    她躺进被窝里,抱着江肉肉热乎乎的身体,听到旁边陆启明在咳嗽。
    “你还痛吗”
    他揉揉鼻子,“好多了。”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我锁在门后面好不好”
    她真的吓坏了。
    陆启明沉默了几秒钟,嗯了一声。
    江妙妙叹口气,伸手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怕的伤口。
    两人如同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温暖着彼此。
    窗外又响起丧尸的声音,她已疲惫到没精力去害怕,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似乎有人在亲吻她,温温柔柔的,让她非常舒服。
    清晨,微光照进卫生间。
    陆启明一会儿捏她耳朵,一会儿捂她鼻子。
    “猪,起床啦。”
    江妙妙睁开眼睛,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
    “我们还活着”
    陆启明笑。
    “是啊,还活着,所以饭得继续吃,做饭去。”
    她抱着被子打了个滚,伸了个像世纪一样漫长的懒腰,整个人都抻舒服了。
    “好累啊。”
    她一点儿都不想动。
    陆启明可怜兮兮。
    “我饿了。”
    “自己找东西吃去。”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也不照顾一下,真狠心。”
    江妙妙这才想起他受伤的事,连忙爬起来。
    “早上想吃什么。”
    “包子、豆浆、油条、煎饼果子。”
    “别说梦话。”
    “煮面条。”
    江妙妙随便抹了把脸,下楼做早饭去。
    卫生间里不停传出陆启明的呼唤。
    “妙妙,我要刷牙。”
    “妙妙,我要抽烟。”
    “妙妙,我要上厕所。”
    熟悉的陆大爷回来了,她终于得以确定,对方暂时还死不了,精神着呢。
    陆启明顽强的生命力实在让她羡慕,吃饭时她忍不住捧起他的手仔细查看,摸一摸,闻一闻,就差没舔一舔。
    陆启明皱眉。
    “我知道你馋我,可也不至于这么馋吧”
    “少自恋了,我是好奇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好,受这么严重的伤都不死。”
    “我是谁”他勾着嘴角笑。
    “陆启明啊。”
    “对啊,我是陆启明。陆启明能随随便便死吗你太小瞧我了。”
    江妙妙翻了个白眼,放下他的手,继续喂他吃面条。
    “你的伤要养很久吧,我怀疑我们的消炎药都不够。”
    “吃的够就行。”
    吃的也不太够,青菜被她全部炒掉了,估计能吃个三四顿。剩下的火腿肠、榨菜,根本应付不了多久。
    手头的食物剩下白米、面粉、面条,和几包方便面。
    再过两天就只能吃白饭了。
    陆启明看着碗里的面条,忽然说
    “咱们不是还有糖和蜂蜜吗”
    她点头,“有是有,但又不能当菜吃。你想吃白糖拌饭我宁愿用酱油。”
    “有糖,有面粉,你发点馒头吃吧,总好过吃白饭。”
    是啊,她还可以做馒头
    厨房还有半桶油,馒头做好以后切片放锅里一煎,香死了。
    江妙妙兴奋没一会儿,便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从来没做过馒头啊。
    面是怎么发的来着
    她上楼找出许久没用的kde,努力翻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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