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这碗饭要你说了算滚边儿去,别碍事。”
    宁无非心想,这人脾气委实有点古怪,对自己的侄子也这么不客气,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家族长辈对后辈的那种和蔼。
    不过干这行的,好像都是脾气越怪,本事越大。再说了,让他看看并没有什么损失,宁无非顺势就答应下来。
    沈文栋问了她生辰八字,又看了她的手相,越看越是皱眉,甚至拿出一副纸笔,走到一旁石桌上,入神地写写画画。
    几人走过去一看,他画面上全是鬼画符,连沈道这个略有涉猎的都读不懂,说上面全是关于命数的复杂推演。
    推演到某一处,他停笔,从眼角瞥过来一眼“从小到大,出没出过什么危及性命的意外”
    宁无非已经记不太清了,好像确实有几次,她打电话问了宁爸宁妈,确定了当时的具体状况,再转述给沈文栋。
    “嗯,奇怪啊,奇怪”他一边喃喃自语,空着的那只手揉皱了圆帽。宁无非也被他念得忐忑。乔姬看不过去了,直接道“有什么奇怪之处,您直说便是,不要在这里吓唬人。”
    沈道心想,小叔还真没说错,是有点护犊子。
    看得出来,沈文栋是真的深受这件事困扰,连乔姬说他糊弄人他都没有生气。冷不丁一抬眼,看向宁无非“你知道吗你面相是很明显的早夭相。我说直白点,你这人活不长。”
    宁无非有点生气,还没来得及说话,乔姬炸毛了“你说话注意点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沈文栋呵呵冷笑“我咒什么人了我问你,她是不是生病不断,身体虚弱,大小病缠身按照推演,你活不过二十四岁。”
    乔姬蓦的噎住,沈文栋所说,都是事实。
    宁无非反倒劝起架来“没事,没事,不要生气。他说得不好,我们不信就是了。”
    沈文栋抱胸嗤笑一声。
    沈道这才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猜出来他在推演什么“小叔,你疯了吗爷爷说过,窥伺天机会折寿的”
    “你闭嘴”沈文栋扭头呵斥一声,话语不停,声音中透出见到新奇事物的狂热,“但根据你的生辰推演出的八卦,你、你没有死期”
    宁无非听得懵懵懂懂的“什么意思”
    沈文栋语气激动“是的,任何人都有死期,但你没有我打个比方,时间是一条看不见开端与尽头的长线,每个人的死期都在长线上清晰地标明着,但是你没有这个日期。不是我推演不出来,是没有根本不存在”
    乔姬压低了声音“越说越扯了。”
    沈文栋“要么你是个机器人,我推演不出机器人的报废日期,要么你就正站在死亡的尽头。”
    宁无非脑子里宛如有一道惊雷炸响,脑海中浮现一道清晰的画面闪电撕裂了漆黑的苍穹,巨大而古老的血色之门伫立在荒野尽头。
    沈文栋忽然又反悔,收回了自己之前的说辞“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有什么别的因素在影响我做出判断。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我应该继续追寻下去。”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或许,我会死”
    他说得那么严重,吓得沈道脸色都白了,哇哇大哭着抱住他的裤脚“小叔,不要死我不想你死”
    这一幕出现得太过突然,在场两个外人都懵了。
    宁无非为难道“要不,您就别算了吧”
    沈文栋根本没听进她话,连侄子的哭声也没法打动他的铁石心肠,只一个劲自言自语“我该继续下去吗我或许会发现前所未有的领域”
    沈道的哭声太大,终于惹来了人,一个腿脚不便的老者杵着拐杖大步迈出“沈文栋臭小子,又欺负你侄子”
    沈道迷茫地擦干净鼻涕,泪眼婆娑地问道“爷爷,你不是出门了吗”
    沈爷爷很是愤怒,拐杖往地上直杵“谁说我出门的我在睡午觉”
    沈文栋脸色一变,转身就跑,把沈道拖得一个踉跄。沈爷爷挥舞着拐杖追上去,一来一往很是娴熟,看得出来这一幕经常在这一对父子身上上演,最终以沈文栋逃出家门而告终。
    老爷子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理了理乱发,很快,又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老者,对宁无非和乔姬微笑道“两位小姑娘,一定就是我家狗蛋的同学了吧欢迎来爷爷家做客。”
    乔姬不解道“狗蛋是谁”
    沈道羞耻大叫“爷爷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小名”
    “好,好好。”沈爷爷一边应着,转身朝屋内走去,便嘱咐道,“狗蛋,给客人倒两杯茶。”
    沈爷爷一路上听沈道把外面发生的事情简单提了一嘴,到了屋内,安抚宁无非道“好孩子,你是个长命百岁的福寿相,不用理狗蛋疯疯癫癫的小叔,我这个小儿子,早就疯魔了。”他摇头一叹。
    宁无非心下松一口气,小圆帽再厉害,能比得过他老子吗肯定都是胡言乱语,不用放在心上。
    乔姬也点点头“大师说得对,一看爷爷您就是真有本事的。”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沈爷爷慈祥地看向她,“脖子上的咒痕出现有多久了”
    乔姬茫然地看他一眼,摸了摸自己脖子“什么咒痕”
    沈爷爷看了宁无非和沈道一眼,老人家这才知道,他们是瞒着把人骗来的。
    乔姬这才反应过来,失笑道“宁无非。”
    宁无非下意识站直了“嗯嗯我在呢。”
    她在心里哀嚎,她都叫我全名了肯定生气了
    乔姬轻声道“你骗我。”
    她摇了摇头,起身就要走。宁无非连忙把人拉住“乔姬,乔姬你信我一次行吗我还会害你吗难道”
    乔姬低下头,没有说话。宁无非不怕她生气,最怕她不说话,会让她觉得和乔姬的距离忽然疏远了一般,板着她肩膀把她让她正面对着自己“乔姬姐姐,听话。时烟的死绝不是偶然,害死她的东西,早晚也会找上你的,咒痕就是证据 ”
    乔姬抬头看她,眼神似生气又似无奈“我不是在生气这个。如果你好好和我讲通,我未必不会答应和你一起来这个地方,为什么非要用骗这样的方式呢在你心中,我根本不是个可以沟通的对象。”
    沈爷爷扭头对沈道吩咐“去我抽屉里拿一片香樟叶来。”
    宁无非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没有和乔姬沟通就把对方骗来的行为,的确欠缺信任。
    “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宁无非揉了揉额头道。
    乔姬神色稍松,下一刻却痛呼一声,沈爷爷拿沾了井水的香樟叶往她身上弹,水珠溅到脖颈的咒痕上,原本无法凭肉眼看见的咒痕竟渐渐显露出异样来。
    被香樟叶水弹射到的肌肤,浮现被火灼烧似的痕迹,还嘶嘶冒起了白烟。乔姬眼睁睁看着它在自己脖子上显露出全貌,已经从原本的指印大小扩散开来。她面色苍白地捂着脖子,往后退了几步。被宁无非及时扶住“我不会让这种东西伤害你的。”
    沈爷爷深深皱起两道眉“这是转接怨,是别人通过将诅咒物转让,使之移到你身上的。小姑娘,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收过陌生人奇怪的东西”
    乔姬略显愕然,她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是谁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沈道插嘴说“也有可能不是针对你的,你忘记了吗,你们宿舍最先遭殃的,是时烟。”
    “对,时烟。”乔姬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我们宿舍收到了一双红舞鞋,时烟说它看着渗人,把它丢掉了好几次,可每次它都像长了脚似的,自己跑回来了,古怪得很。”
    时烟和乔姬都是学跳舞的艺术生,因长相漂亮身材好,在校内爱慕者众多,平时收到一些小礼物也并不稀奇。但红色的舞鞋,几乎是一瞬间就让宁无非想起这周做的噩梦,梦里的女鬼也穿着一双汩汩冒血的红舞鞋,背对她站在在永远无法抵达上一楼的台阶上。
    宁无非连忙追问“那双红舞鞋,是谁送给你们宿舍的”
    乔姬犹豫片刻,迟疑的眼神看向她“医务处的诺娜老师,不是送给我们宿舍的,是专门送给我的。”
    诺娜
    宁无非记得她,一个混血儿医务室老师,长得蛮漂亮,脾气冷冷淡淡。
    乔姬继续道“我和诺娜老师并不熟悉,那天在去食堂的路上碰见她,她忽然递给我一个盒子,说里面的东西很适合我。”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满意你们今天看见的大长篇么霸总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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