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还挺敢说的嘛”
    阿砾不由多看了这个大言不惭的男人几眼, 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可安室透却神秘地勾起唇角。
    “被小看的感觉可真不好呢。”
    这是一场找回男人尊严的战斗。
    油门一踩,车子顿时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了这条道路。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速度,这种程度阿砾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干到。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 前边忽然出现了一颗碍路的巨石, 横挡在路中央。
    阿砾微微张口想要提醒, 谁知安室却并不减速,而是反应极快地摆了方向盘,倒转的马自达竟然以毫厘之差平滑地绕过了那颗巨石,而后又再次调转车头飞出了山路。
    是真的飞了起来。
    “什么”
    整个人像坐跳楼机一样, 跨越过一座小坡的车身带着座位上的身体失重般漂浮在了空中, 一瞬仿佛自己与坐垫都分离了开来。
    “加拿大漂移你这也太野了吧”
    阿砾如此震惊地喊道, 手不由抓住了车厢内部上方的把手, 才得以稳住身形。
    炫技无情的浅金发青年提醒她道。
    “要抓好了,接下来我可能要加速。”
    话音刚落, 他就又瞄准了一条偏僻的小路。通往旅馆的这片山间老林多是狭窄的山路, 像刚才那样横档在路上的碎石头很多。
    加上据先前那位叫飞鸟井的女孩所说,那位变为了怪物的组合成员由于正在移动, 一路破坏掉了山林,导致他们的路十分难走。
    可是安室的车技竟出乎了她的意料,一反来的时候那种平稳车速, 此时此刻, 像是驾驶者替换成了他潜伏在身体里的那个人格, 把疯狂而飞扬的本性通过握着方向盘的方式显露出来。
    每跨越过一道障碍, 或是跳跃过一座山坡, 车内的两人都会被惯性牵引着往某个方向一倒。
    阿砾透过自己飘荡在半空中的发丝间隙里,勉力往右手边的浅金发青年看去。
    “我说,你以前是不是有到哪个豆腐店里打过工就是那个藤原豆腐店”
    不然这像秋名山车神一样的车技怎么回事
    “哈哈哈,只是有幸在新加坡那边,因为某些事件练习过漂移而已。”安室透笑容爽朗,“听你这么说,如果有机会我倒也想体验一下去豆腐店打工是种怎样的经历。”
    依他的能力,绝对是能够做到干一行爱一行。然而
    “可虽然不是豆腐店的员工,你也在干些很危险的工作吧”阿砾在这时冷不防地道,“比如说政府派遣出去从事特殊谍报工作的情报班底的执行神秘主义的特工”
    车速因这句话悄无所觉地降缓,在这过程中,阿砾依旧直视着他那张英俊的侧脸。
    “你是日本公安吗”
    拥有极端的隐秘性,不为一般人所知,而且还对国家安危具有敏感性的正面身份,综合起来,她所能想到与之符合的条件只有这一个。
    驾驶着爱车的安室表情不变,反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他不觉得自己有露出那么多破绽。
    “本来我还在怀疑的,直到得知你对于让外国人滚出我们的国家的那股执着的信念。不是拥有特别正义感、并且热爱着这个国家的人,是很难说出那种话的吧”
    “当然我也有其他发现。”
    阿砾在车内的颠簸中娓娓说来,进行着推理的姣好容颜弥漫着一片坚定。
    “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你的身手很不错,在这和平的社会还带着枪,光从这点来看,就绝不会是一名普通人。加上你通知来现场的那帮警察”
    “居然是东京署警视厅派出的警察而不是横滨管辖范围内的市警,很可疑哦。最可疑的是,他看起来居然认识你,不是吗”
    听完后,安室泛出了苦笑。
    “砾小姐你尽管什么都不说,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用敏锐的洞察力看到了很多东西呢。”
    事到如今,他有极大的可能被硬扒下马甲,这点因为对方是她而无可奈何。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或许内心深处在告诉自己,他不是那么愿意对她有所隐瞒。
    这是因为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跟我以前认识的某个人很像嘛。”
    仿佛接上了他内心那句话,窜入他耳膜内的清甜嗓音让安室一时震荡。
    不知有无看出他的窘迫,少女依旧扒住身侧的把手,金眸流动着蜂蜜的色泽,目不转睛直视着车子前方的挡风玻璃。
    “大概是6岁左右的事情了,到现在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只记得当时有个跟你长得一样、因为金发黑皮被同龄人欺负的男孩子,当时父母带着我到了城里解决委托,而很巧地在路边与他相遇了。”
    “然后呢”
    “然后我看着那么一群孩子围着一个人,天生有着正义感的我当然看不惯这种人多势众的场景”阿砾眯眼朝半空挥了挥拳头说,“所以我背着父亲和母亲,当场冲进去干了架。”
    “因为我的青梅竹马也总是读不懂空气而经常招人排挤,我揍起那些比自己年纪大的熊孩子来熟练到每次都能把人打哭哦。”
    安室的语气里流露出几分无奈“女孩子跟人打架,这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事情吧”
    阿砾撇了撇嘴。
    “那个被我救下来的家伙也是这么说的,半点没有感激的意思。竟然还嫌我坏了他只要受伤就能去找医生小姐姐的借口。”
    “为了报复他,跟着父亲母亲在城里逗留的那几天,我每见他一次,就故意在他挨揍之前先出手打跑人一次。”
    安室“我想他应该很生气。”
    “是。”阿砾说,“所以我就直接教训他说受伤这种事情是不会为人带来任何快乐的。”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更想要看见对方发自内心的笑容吗”
    不知不觉,车厢里只剩下了她在独自说话的声音。
    窗前掠过的光影落在她的脸庞,虽说已经摆脱了原本那张稚嫩的脸,可依然能够从她身上窥见与幼时如出一辙的笑容。
    是带着那个比她年长几岁的男孩一起去花田摘花,出谋划策说让他当做感谢送给医生小姐时扬起的那个、带着艳阳般灿烂又治愈的笑容。
    “他应该已经见到了。”
    安室忽然说道“见到了强硬挤入那个世界、跟所有同龄人对待他都不一样的你所露出的,第一个让他见了为之感到喜悦的笑容。”
    每次帮他治伤的艾莲娜医生说的话是对的。
    生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个人天生的发色可能会不一样,肤色也可能不一样,可流动在身体里的血液却是一样的。
    总有一日他会在这世上找到能够认同他,理解他,包容与温暖他的同伴。
    “如果真是那样,我倒是会替他感到很高兴。”
    阿砾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单刀直入地问
    “他说自己未来一定要成为一名可靠的警察,所以那个人是你吗,降谷零”
    他们这会已经驶出了山区,来到宽阔的公路上。车轮带来的颠簸也少了很多,只需要注意周围两侧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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