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 (2/2)
他不知道顾泽之到底带了多少人来伏击他,但是可想而知,人不可能会太多。
这里是西疆,顾泽之这趟从京城来西疆是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回来给端王敬茶的,也就带了百来号人随行而已。
西疆是端王世子顾晨之的地盘,这里的将士要么听命于顾晨之,要么听命于端王,顾泽之手底下又能有多少人
顾泽之方才让人射出的那几箭,半个人都没伤,说穿了,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他实在吓唬自己,在用空城计想唬得自己主动跟他走呢
没错,一定是这样
方元德笃定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大臂一挥,再次下令道“突围”
在“围”字落下的那一瞬,仿佛一个信号般,四面八方都传来一道道犀利的破空声,无数箭矢形成密密麻麻的箭雨朝方元德与他身后的一千将士射来。
这一次,再没有留任何情面。
惨叫声、兵器交接声、马匹嘶鸣声、坠落声等等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彷如一张大网遮天蔽日地笼罩了下来。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寒气森森的夜风中。
黑夜中的敌人不知藏身何处,身边的同袍一个个地中箭身亡,有的是被射死的,有的是坠马后被受惊的马匹踩踏死的,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眼睛都死不瞑目地瞪得老大,面目狰狞。
那种仿佛被黑白无常盯上的感觉,让方元德愈发不安。
“保护伯爷保护伯爷”
方元德身侧的校尉等人在呼喊着,全都护卫在方元德的周围,浴血奋战。
方元德面色惶惶,完全没想到战况竟然是一面倒,脑子里已经乱得无法思考。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来的一千将士越来越少;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众玄甲将士自阴影中策马而出,刀起刀落下,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玄甲将士以人当杀人、佛挡杀佛之势涌来
到后来,周围只剩下了他们洪亮冰冷的声音
“投降者不杀。”
“不降者尽诛。”
喊声整齐划一,震天动地。
渐渐地,刀、枪与盾牌一件件地掉在了地上,剩余的残兵都跪了下去,只求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这队玄甲军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大获全胜了。
狼狈不已的方元德被两个玄甲将士粗鲁地押到了顾泽之的马前,胫骨被人踢了一脚,只能屈膝跪在地上。
周围一片尸山血海,夜风里的血腥味更浓了,让人闻之欲呕,而马上的顾泽之仍旧是笑容清浅,衣袍被风吹得鼓起,猎猎作响。
只见他浓眉如墨,目如朗星,神情温文,全身上下不染一丝血腥,不沾一点尘埃,仿佛自九天之上俯瞰而下,面上的微笑带着出尘的超然。
现在再看顾泽之,方元德只觉得汗毛都倒竖了起来慌了,更怕了。
他本来以为,此行来西疆,他要防的只有端王和世子顾晨之,却栽在了顾泽之的手里。
他万万没想到,顾泽之下手竟这么狠。
他万万没想到,豫王完全低估了顾泽之。
方元德心如擂鼓,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也是打过仗的人,方才那一战,他看得清楚,他们败得不冤,不仅仅是顾泽之预先埋伏,所以占了先机,可怕的是,他带来的这些弓箭手,个个都有千钧之力,每一箭的力道都不一般。
古有飞将军李广,张弓而射,箭矢可入石,足见其臂力非同小可。
而顾泽之带来的这支神射手,每一人似都有李广之能,他们的箭都足以射穿人的颅骨,像这样既有准头又有力道的神射手有一个不稀奇,有一队那就相当可怕了
代表着,顾泽之率领的这支玄甲军可以在远距离的优势下,轻而易举地拿下敌人。
只是想想,方元德就觉得整个人似乎都置身于千年不化的冰山雪域般,冷得彻骨。
顾泽之俯视着方元德,唇畔笑意更浓,轻叹了口气,似是有几分无奈,“伯爷,我都说了,是来等你的,你莫非还以为我会没有埋伏吗”
他的白马踱着马蹄,打了个响鼻,似乎在附和着主人一般。
“对了,”顾泽之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伯爷还没回答我呢,你想把谁的尸骨毁了”
方元德此刻心乱如麻,面上做出一副冷然之色,反过来质问顾泽之道“顾泽之,你敢向本伯动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本伯可是豫王府的人,端王这是想和豫王动手吗”
“令兄知不知道你背着他做了这些你这是要存心挑起端王府与豫王府之间的纷争吗”
方元德义正言辞地斥道,他同时也是在试探,想看看顾泽之是否奉端王之命前来,想看看顾泽之手下这些人到底与他是不是一条心。
令他失望的是,周围的这些玄甲将士全都不动如山,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方元德心一沉。
顾泽之又叹了口气,“既然伯爷不愿意回答,也没事。”
“永乐长公主是大祁的公主,驸马虐待折辱公主,按律当诛。”
这一瞬,顾泽之的眼神变了。
犹如一道九霄云端劈下的闪电般,睥睨天下,雷霆万钧。
“你敢”方元德怒声道,只觉浑身发寒,更惊了。
在他看来,顾泽之这两年虽然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但不过是一个和争不过顾晨之,被逼去京城的失败者,他不如顾晨之,所以才被端王所弃。
端王宁可扶庶子,宁可与王妃萧氏和离,也要保下世子顾晨之。
到底孰轻孰重,可见一斑。
但是,他竟然敢不顾端王和世子要对自己动手
顾泽之怎么敢
方元德的眼眸闪烁不已。
顾泽之但笑不语。他敢不敢不用别人来说。
有两个玄甲将士立刻领命,朝方元德逼近。
二人眼神冰冷,面无表情,仿佛在他们眼里方元德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顾泽之,你想干什么”方元德强撑着质问道,心底不详的预感更浓了。
顾泽之没有说话,只是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两个玄甲将士一人一脚重重地踩踏在了方元德的膝盖上。
“咔嚓。”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方元德歇斯底里地惨叫了起来,他知道他的膝盖骨被这两人给踩碎了,不是脱臼,而是碎了。
他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方元德在地上痛得打滚,满头都是冷汗。
玄甲将士甲凉凉地说道“三爷,只是碎了膝盖骨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吧”
玄甲将士乙一唱一搭地接口道“不如做成人彘怎么样”
“做成人彘岂不是还要人伺候他吃喝拉撒,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说得也是。”
“”
“这么说,给他留一只胳膊就够了。”
随着玄甲将士乙这句话落下,方元德再次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他的右腕关节也被人生生给踩碎了。
顾泽之挥了下手,那两人暂时退下。
“伯爷,这是利息,余下的等皇上来讨吧。”顾泽之淡淡道。
永乐长公主是他的堂姐,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堂姐,但是,他看到过皇帝在御书房里独自痛哭的样子。
永乐的死是皇帝心口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痛。
后来,从方菡君口中,他们才得知永乐的死亡背后,竟还藏着那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了这件事,秦氿总是跟他念叨说,方元德这种人,只是死,太便宜他了。
死了一了一百,没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得让他生不如死才好
顾泽之觉得他的王妃说话一向是真知灼见。
他微微地笑,吩咐道“把人送回京城。小心,别让他死了。”
“是,三爷。”一个小将笑嘻嘻地应了。
那小将蹲下身,就是一个掌刀准确地劈在了方元德的后颈。
方元德浑身都疼,疼得钻心,以致他几乎感觉不到后颈的疼,只感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急速地朝他涌来,意识变得迷糊起来
他想到了永乐,他和永乐是先帝圣旨赐婚。
永乐看不上他,他也一样,他们方家根本就不想娶什么公主。
可是,他不得不娶,永乐也不得不嫁。
他知道豫王有多厌皇帝,唯有永乐过得惨,豫王才会满意,不然,就算他是豫王的亲表弟,豫王也会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娶了永乐靠向了朝廷,他就得不到豫王的信任。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无视永乐。
况且,他本来就瞧不上永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还看不上他呢也不想想她不过是先帝送给豫王的质子。
豫州可是豫王的豫州,在豫州,永乐就比一个妓子还不如
永乐死的时候,他其实松了口气。
豫王永远也不会再质疑他的忠心了,而且,他也隐约地感觉到时机到了,到了豫王起兵北伐的时候了。
方元德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隐约感觉到有人在他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以及
而他根本无力反抗,也无力挣扎,只能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顾泽之再也没看方元德,再次下令“清扫战场。”
玄甲将士们忙忙碌碌地清理起这里的尸体以及俘虏来,至于顾泽之没久留,策马返回了洛安城。
夜更深了,晚风在这无边无垠的戈壁荒原呼啸不止,犹如鬼哭狼嚎般,阴恻恻。
等顾泽之回到端王府,已经临近子夜了。
王府内外,银色的月光洒了一地的银霜,万籁俱寂。
他是从后门翻墙进去的,这种事他年少时也没少干,熟门熟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回到了朝晖苑。
秦氿迷迷糊糊地捏着本今日刚买的话本子,还在等他。
听到打帘声,她立刻睁开眼,揉揉眼睛问道“成了”
她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又娇又憨。
“成了。”顾泽之在美人榻边坐下,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