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咖啡厅时,安室透神色匆匆,回来时,焦急的神色不见了,满身伤痕取而代之,让无数心系他的女食客忧心忡忡。

    他只能笑着解释,说东都水族馆出事那天正好在现场,不小心被事故波及,并没有大碍。之后便缄口,不再言谈,一如往常用开朗阳光的表面不着痕迹引导开话题。

    安室透的观察对象换了人。

    他原本为了观察雪莉与毛利小五郎是否有联系才应聘咖啡厅店员,后来事情解决,新的麻烦却接踵而至。对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产生兴趣,与fbi的一系列交锋,都促使着他将兼职持续下去,直到现在,也因太过便利没打过离开的念头。

    就好像有意无意间,他在意的人或物全部聚集到身边。

    新的观察对象是咖啡店老板,曾被他认定为普通人的宫野真守。

    起因说起来荒谬,本质还是库拉索盗窃卧底名单延伸来的麻烦。对四年前警察厅遭入侵印象深刻的风见裕也,发现某份本该封存的档案有变动,由原先在内部半公开转为绝密,而有修改权限的人四年来只有两位──安世透本人,以及近来才转醒的黑田兵卫,它们公安警察的顶头上司。

    对于修改与否,两人的答案自然是否定。

    于是结论显而易见──警察厅曾被入侵过,神不知鬼不觉,没能惊动任何人。他们紧急排查所有数据,却得出了入侵者仅仅修改了一份已死之人的档案权限的结果。

    事情太过欲盖弥彰。

    他们重启多年前的案件,发现致大庭叶藏与其父亲──上上代公安零大厅雅人死亡的爆炸,与导致黑田兵卫昏迷十年的事故为同一场。

    遗憾的是,黑田兵卫记忆模糊不清,无法回忆起任何相关细节,自然也不记得大庭叶藏的长相。而档案开启后,不出所料,大庭叶藏的照片也被删除的彻底。

    安室透只能继续往下查。

    那场事故的根源是名为黑葛的恐怖组织,时间太过久远,已经从很多人的心中淡去。在四年前,黑葛死灰复燃过一段时日,行事风格与当年的投毒截然不同。经查证,受害人特征均与成长后的大庭叶藏相似,残党报复害黑葛覆灭的罪魁祸首逻辑上也说得通,但案件的卷宗却虎头蛇尾,没了下文。

    ──有别的部门插手了。

    这让向来只会让警视厅把案件无条件交接给己方的警察厅,罕见感到气无处可撒的憋屈。

    异能特务科,安室透有了解过这个听名字就不寻常的部门,他们专门解决牵扯到特殊能力者的事件,也不常与其他部门来往,自成一体,但在体系内的权限却超乎寻常的高。

    正如他最早自警察学院毕业时,循着事情轻重缓急,本该被安排去卧底换了首领后在日本境内疯狂扩张的港口黑手党,而不是更偏向国际性、对日本本土干涉有限的组织。

    他没能去港口黑手党卧底,说到底,也是特务科驳回的。

    公安基本被禁止干涉与港口黑手党相关的事物,而身为这一代公安内部的“零”,安室透能通过自己的部分渠道了解到些许微末信息。

    ──政府方与港口黑手党似乎达成了某种合作,或者说、妥协。

    这根本不能忍。

    事到如今,卧底名单泄露后勉勉强强保住身份的安室透,不得不再次直视这张白纸上最大也最碍眼的污渍。

    四年前,黑葛案余孽的后续,对外说法是犯人挟外籍人质畏罪自杀,实际两人死亡时间有落差。率先从塔顶坠落的是犯人井原敬二,在那之后,相隔至少有三分钟,另一名外籍男子才坠塔身亡。

    这期间,一架曾被群众误以为是警方救援的直升机抵达现场──那实际是港口黑手党的,来意不明,好歹没像组织的武装直升机那般嚣张无比地扫射。

    这让本就乱成一团麻的事件更加混乱不堪。

    更多细节全被异能特务科打包收走,即便是安室透,也没法了解更多。

    但受害者名单不包括在内。

    安室透在仅有的文件最后,看到一张天天在他眼前晃的脸──正是自称宫野真守、四年前遭枪击、男朋友坠塔身亡、一脸郁郁的波洛咖啡厅老板。

    很好,他来自横滨、港口黑手党本部也在横滨、甚至多年前大庭叶藏死亡地点也在横滨附近。已故男友死亡原因不明、但在塔顶疑似与港口黑手党有过接触。除此以外,整整四年没信、却在港口黑手党首领死亡,组织动乱期间回到波洛咖啡厅,自此深居简出

    嫌疑齐活了。

    最主要的是,身为他们公安警察最高领导人,黑田兵卫看到宫野真守照片后的反应。

    那位事故后面容可怖的厅长罕见沉默了许久,指尖捻着青年的照片,一言不发,周身萦绕的低气压让附近下属冷汗凝了满背。

    他没能唤起任何记忆,有关大庭叶藏的过往,像生生从他大脑里挖出来似的,干净的丁点不剩,但老道的直觉,让他颁布给下属一道指令。

    安室透的目的是取得宫野真守的dna样本。

    大庭叶藏的样本已经不复存在,猎犬要人时,连带着把那孩子的过往都隐藏的干干净净。但公安内部还存有其父大厅雅人的基因样本,眼前的咖啡店长究竟是不是当年“已死亡”的大庭叶藏,检测过便可得知。

    身为目标的青年正有气无力缩在后厨,懒懒散散,动作不疾不徐,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在偷懒,而是真的身体抱恙。

    毕竟那张放出去能哄骗无数姑娘春心萌动的脸,篆刻满化不开的疲惫。

    而现在,本就恹恹的太宰治微微垂眸,以缓慢的言语,释放自己退休后强打起精神公事公办的善意。

    “伤,没问题吗。”瞥到留在安室透手臂处的斑驳伤痕,他问。

    安室透摇摇头“一点擦伤而已,不碍事。”

    即便得到无碍的回答,太宰治还是伸出手,接过本该由对方送往食客餐桌的餐点,扮演替员工考虑的体贴老板形象。

    他接过餐盘的指尖覆有一圈创可贴,被苍白皮肤衬得极为显眼。但太宰治本人不想解释,只确保以安室透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丝毫刻意的停顿都没有,端着餐盘施施然离去。

    水族馆一事后,差点被灾难波及的几人显然还心有余悸。库拉索的死亡在孩子们眼中只是恢复记忆后离开,但免不了短时间内心情蒙上一层阴影。

    找点新乐趣也是好的。

    太宰治打着新品试吃的名号,邀请毛利一家和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孩子前来,也算对毛利小五郎的关心给予回应。

    身后电视新闻播报声不停息,青年习以为常戴好假面,嘴角勾勒的弧度恰到好处,将餐盘放在走神的毛利兰面前,轻笑着打趣,“愁眉苦脸的模样可不适合你。”

    “宫野先生──”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一跳,见身旁的人不是别人,毛利兰顿时打起精神,颇为无奈的温和反呛回去,“这话原话奉还给你。”

    “那还真是抱歉。”

    太宰治眯了眯眼,不大走心地道着歉,视线却落在紧靠在毛利兰身旁、微微发抖的女孩身上。

    她把卫衣帽子拉到最高,头遮住大半,细碎茶色发丝露出,在温和日光下泛着层微不可查的红──那种发色不多见,至少在太宰治的印象中,和面般强行揉过来的新人口大多是亚洲人常见的黑发,融合更进一步后,天生发色肆意张扬的人便人越来越少了。

    他也知道对方是谁,宫野志保,某两个混蛋生搬硬套给他弄来的“亲人”。

    大庭叶藏素未谋面的“母亲”,名叫宫野亚矢,是眼前女孩父亲的妹妹。

    太宰治打了个信息差,让江户川柯南误以为安室透还在请假期间,那位公安零不在的波罗咖啡厅对灰原来说很安全。再加上侦探团几个小孩子的撺掇,让本有意避开波本的宫野志保入了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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