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男人正坐在满目疮痍的房间内。

    这家温泉旅馆的房间风格传统朴素, 是最简易不过的装修,配合着窗外所能看到的景象,也算一副不错的画面。

    然而这都被过于惨烈的争斗痕迹破坏。

    织田作之助面部没有过多表情波动, 下巴周围一圈零散胡茬,蓝色眼眸叫人分不出喜怒。他不是很习惯过于传统的姿势,索性盘腿坐在被斩成两半的被褥上,任由气氛继续僵持下去。

    屋内只剩电热水壶内沸水不断翻滚的声音,等到底座红色指示灯灭去,他动作不太熟练的准备好茶杯, 放入旅店自备的廉价茶包, 将倒满沸水的茶杯推向矮桌对面的青年。

    “喝茶吗”

    上衣全扒,双手扭到后背,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芥川龙之介“”

    如今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不少的时间。

    直到大半夜被脑内通知敲醒,顶着一头睡到杂乱头发的织田作之助慢慢吞吞爬起身来, 他这才明白,太宰治白天给他的手枪是用来干什么的。

    并不是说需要他帮忙对付潜藏在这家旅店内的连环杀人犯, 而是在那之后, 收到消息前来活捉人虎的芥川龙之介。

    除了那两个没什么良心的导演以外, 目前剧本中,明面上能打得过对方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很早以前,已经知晓全部实情的织田作之助,就经常听到太宰治抱怨他跟他徒弟的关系。

    他说没有哪个太宰治会不崇拜芥川龙之介, 拜读过对方作品的他也是如此。只不过这边世界很多事情都是反着来的, 受到崇拜的人反而是自己。这让太宰治在严格按照原作中的性格教导对方时,内心经常会滋生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好在太宰治能将两人分清, 被迫按照原著剧情演戏的那段时间, 完美扮演了一个严肃老师的形象, 不至于让自己小可怜那一面在弟子面前暴露。

    也就导致如今相见,芥川龙之介受到的冲击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那个,织田先生跟太宰先生是什么关系”

    因大半夜突如其来的骚动,一同来到织田作之助房中的谷崎润一郎掩盖住眉眼间流露的不安,终于在僵持的气氛被打破后,鼓起勇气出声,“难道说是以前认识吗”

    他不知道自己跟妹妹直美出现在此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加入侦探社这么久以来,他当然被警告过小心港口黑手党的祸犬。然而对方却被这位来路不明的织田先生压着打,到最后甚至被扒下衣服,防止继续使用异能力。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在自己眼前进行,谷崎润一郎便为日后的人生安全深感担忧。

    这等奇耻大辱被敌对组织的人看见,难说不会在未来报复回来。

    “嗯。”听闻谷崎润一郎的询问后,沉思半晌的红发男人点了点头,顺便把茶杯推得更远了些。

    依旧被绑着的芥川龙之介“”

    被几人围绕在中央的木质矮桌缺了一条腿,为了保证平衡,防止桌面上的热茶打翻,被罗生门砍断的那一角用倒扣的茶杯支撑。

    织田作之助低下头去,注视着出现几道新鲜划痕的木质桌面,又将那柄不久前刚使用过的手枪放到一旁,表情夹带些许茫然,“有些内容出了问题。”

    他本不该会使用枪,然而刚才对战时的身手过于老练,不该是一个初次接触实战的人应有的水准。

    换好一身浴衣的中岛敦急忙询问道“什么意思”

    “太宰他是森医生的养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想成为森先生那样的人,好去家里的诊所帮忙。”

    红发男人回忆起几年前自己还在日本时的内容,向来看不出什么情感波动的脸,难得显露几分复杂,“最后他也确实考上了东京大学医学部,但是家中突发变故,太宰没能顺利入学,反倒是成为了艺人。”

    印象中的森医生,性格十分平易近人,有空时也会跟附近关系好的邻里们约个茶。织田作之助为了抚养家中的五个孩子,时不时会向这位独自一人将太宰治拉扯大的男人请教,自然也跟对方关系不错。

    有些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本该跟森鸥外是老熟人的他,如今回想起对方那副面容,竟意外感到些许紧张。

    就好像对方是什么他本不该接触到的大人物。

    “欸”初次听闻有关太宰治过去的内容,尤其是听到艺人二字后,回想起某些内容的中岛敦表情僵硬,喃喃道“可是太宰先生否认了演员这个说法,当时是猜他之前做什么工作,我到最后也没能猜中。”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太宰才十八岁。”

    “这不可能”因先前的战斗完全被压制,如今连异能力都无法使用的芥川龙之介矢口否认。一直以来一言不发的他,露出被冒犯到的愤怒表情,压低声音怒吼道“太宰先生会去当艺人开什么玩笑”

    那是他的老师,曾经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哪怕已经叛逃多年,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受人追捧的戏子。

    他不是很理解那个圈子里的弯弯绕绕,但是过往以来的任务中,没少见过有被钱权人士包养的小明星。那时候的他,往往不会把这些内容记在心里,妨碍他任务的人杀掉就好。

    现在这个人说什么太宰先生跟那种奉承金钱地位的人一样

    织田作之助被迫直面青年的怒火,态度一如往常,不急不慢解释着,“那两年他很忙,我很少跟他见面,但是太宰出演的电影很火,人气也一直很高,稍微关注娱乐新闻的都该知道。”

    同样不敢相信太宰治曾经是演员的谷崎润一郎一愣,不怎么关注演艺圈的他扭过头去,将希望寄托在自己妹妹身上,“直美,你有印象吗”

    身穿睡衣的黑发少女否认道“完全没有。”

    太宰先生虽说偶尔看起来不太靠谱,但那都是针对国木田先生,平日里形象很少有因为胡闹被破坏的时候。即便成天坐在轮椅上,也无法掩盖他面容的姣好,气质确实不似常人。

    如果这张脸出现在演艺圈中,还参演过很火的电影,她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红发男人沉吟半晌,努力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某个不甚熟悉的名字,重重吐出一口气,“名字的话,太宰并没有使用本名,取了一个叫做宫野真守的艺名。”

    “”西格玛眉头一跳,紧握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滚烫开水差点泼出。

    察觉到对方异常的中岛敦连忙询问道“怎么了,西格玛先生”

    “那个名字,母亲他有说过”青年神色莫测,因之前一番混战混乱不堪的双色头发垂落在身侧,显得有些毛毛糙糙。甚至因为受到惊吓过度,下意识叫出了只有在家才会道出的称呼。

    “是他在演艺圈时的名字,但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这个很多年前,指的是数百次轮回之前的内容。

    他毕竟是事件相关人士,在异能特务科的那段时间内,某位与母亲有不少交情的干员给他传递过不少信息,这让西格玛知道不少相关内容。

    比如说母亲想要成为医生的那一世,他被迫去当演员时演过什么电影,整体人气如何,最后又是因为什么迎来死亡。

    “太宰他步入演艺圈是在四年前,自杀是两年前,走的时候才二十岁。”

    被迫回忆起某些过于晦涩的记忆,那些在眼前浮现的画面,如同蒙上一层阴影的旧相片,枯黄破旧,显然被潜藏在这份记忆主人不愿轻易想起的角落。

    织田作之助搭在桌面上的双手不禁攥紧,眉间凝聚起复杂的神色,像是还在自责,为什么当初没能前去友人的葬礼。

    大概是觉得听到的内容过于荒谬,就在前不久还隔着温泉见到太宰先生的中岛敦表情慌乱,连忙质问道“自杀可是太宰先生这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是自杀”

    “太宰先生加入武装侦探社,也是二十岁那年。”西格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强忍着颅内刺痛打断中岛敦的话语,还在犹豫要如何将这种情报告知在场几人。

    对于近两年新加入武装侦探社的成员而言,两个世界的融合这种内容并没告知过他们。

    这并非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很多时候当他们想要提起这件事,总会因各种各样的意外被打断。如同世界的自我保护机制,制止更多人知晓这份异常,又悄无声息抹去知情人士的记忆,直到无人再能察觉。

    他的想办法将这份信息传递出去。

    “找到了。”倚靠在兄长身旁的少女突兀出声。

    自从听到了织田作之助给出的姓名后,便着手在网络上寻找相关内容的谷崎直美抬起手臂,将手机界面对着在场其他人,“太宰先生曾经出演的电影。”

    屏幕上是针对演员宫野真守的信息百科,往下滑动页面,能完整看到对方曾经参演过的各种作品。

    “什么”

    完全没想到太宰先生居然真的曾经是演员,中岛敦强行抑制住大脑的混乱,在遍布交战痕迹的榻榻米上踉跄挪动着,急急忙忙冲到手机屏幕跟前,全神贯注凝视着上方内容。

    有个别几部电影,宣传海报选择了太宰先生c位的那一款。画面中的他身穿黑西装,气质严肃凌厉,只露出一半的眼眸中容不得任何光亮存在,大半张脸都被绷带覆盖。

    而这一系列电影最后一部,画面中的太宰先生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空洞。原本遮挡住右眼的绷带换了一边,胸前垂落一条如血般鲜艳的红围巾,这也是那份宣传海报中,除了黑白以外唯一的色彩。

    “这个评分票房还有拿下的奖项,在当年确实应该火到全民皆知的地步,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谷崎直美收回手机,将画面中的电影海报放大,仔细端详了一番太宰先生的样貌,始终无法在自己记忆深处找到任何相关内容。

    就算她不怎么关注最新上映的电影,也该对评分如此之高的电影留下不少印象。更何况它们的时间并没有太过久远,就算最早的也不过是大至四年前,平时经常会拉着兄长周末出去约会的自己,不至于错过才对,

    “我曾经梦到过另一份记忆,梦里面的我是个类似黑手党组织的底层,太宰是那里面的干部,不过在当上干部的前一年,因为身体被毁坐了一年轮椅。”

    没有任何征兆,坐在原地的织田作之助阖上眼,谈论起他曾经梦中发生的内容。

    他伸出一只手撑住自己的额头,细碎红色短发从他指缝间落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沙哑,“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是太思念他的缘故。听闻太宰死讯的时候,我刚结束人生中的第一场比赛,因为合同走不开身,到最后连他的葬礼都没能参加。”

    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见到他。

    西格玛的神色甚是复杂。

    他算是难得的知情人士,自然也能通过各种信息,明白眼前这位织田作之助先生对母亲有多重要。

    然而令人感到讽刺的一点,这一次轮回中的太宰治,拼尽全力也没能成功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指示下将对方救出,后续潘多拉还故意将织田先生的尸体丢到他面前,性格可谓恶劣至极。

    两人再次见面时,织田作之助不是太宰治尝试拯救无数次的他,太宰治也不是这位红发男人记忆中那个努力学习的邻家少年。

    他的手中早已沾染无数血腥,与最初的那人截然不同。

    “世界融合对于我们而言,织田先生才是死去的那个,如今这两个世界融合到一起了。”青年语气晦涩,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尖,试图通过疼痛让大脑清醒。

    织田作之助罕见的一愣,头顶两根呆毛绷直。

    “是太宰之前说的那些内容吗”

    白天时,两人的相见时充斥满各种难以理解的话语,织田作之助光顾着安抚那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青年,根本没有机会去深思。就好像他们的经历无法同步,亦或是其中一人的记忆出了问题,才导致如此混乱的场面。

    “这件事情,好像有听国木田先生提起过”谷崎润一郎皱起眉头,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我会忘掉。”

    有关世界融合的内容,这份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早就模糊不清,强行去回想的话又能勉强记什么。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内容,他本不该忘记的。

    萦绕在这间房屋中的气氛逐渐凝固,在场几人都是能接触到异能力者世界的存在,或多或少能感觉到其中的异样,不约而同陷入沉思。

    “在下记得你。”

    率先打破这份沉默的,是被绑在矮桌另一侧的芥川龙之介。

    他目光暗淡,在那深处又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久久凝视着面无表情的织田作之助,“四年前在美术馆,太宰先生说你是他的朋友。”

    那时的他,只跟眼前这个男人见过十分短暂的一面。对方却轻而易举躲过他的攻击,之后更是一拳将他揍到昏厥,那之后便杳无音信,不知死在哪个角落,太宰先生也在不久后叛逃组织。

    就是这个男人,被太宰先生称之为朋友。

    接收到青年愤恨目光的织田作之助没有太多感受,他不是很擅长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更何况芥川龙之介对他而言是个今天刚见面的陌生人。他无法理解对方因何愤怒,只能依照对方的言语,从自己模糊的记忆深处抠出一段本不该存在的片段。

    “这也是我梦里的内容。”他如此回答道。

    那份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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