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多彩艳丽,站在什么样的枝头都神采飞扬。
    此时这只什么时候都神采飞扬的小山雀却被他给惹哭了。
    叶裕衣沉默了许久,从前没有人在他面前这般哭过,想来以后也不会有。
    他只是这么看着她,一双眼暗色涌动,强忍着一言不发。
    说不清是在跟她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较劲。
    她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他,哭得一时来了情绪,千万般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只觉全世界都在欺负她这么个可怜鬼。
    于是乎哭的越发厉害了,她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我说了不走,我就绝对不会走。托亚不在了,你就不想跟着我了,你根本就是为了托亚才认我做大哥的。呜呜呜,你是不是想认托亚当大哥。”
    她嘴里胡乱指责他,指责的理由千奇百怪。
    眼看着人再这么哭下去只怕是要背过气去,叶裕衣是又开了一次眼界,他从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女孩子。
    他到底忍不住开了口,“别哭了。”
    左云裳瞪他一眼,声音比平时听起来还软,带着一点颤抖的哭腔,“要你管”
    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双眸已经微微肿了起来,此时只剩下伤心委屈。
    伤心委屈个什么呢
    他到现在都搞不懂她为什么哭,还能哭的这般伤心。
    “不要再哭了。”他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泪痕,“再哭眼睛会疼的。”
    他眼底的怜惜与犹豫藏不太好,左云裳看在眼里得寸进尺,她偏了偏头躲过他的帕子,自顾自的掉着眼泪,“疼不疼的有什么要紧,反正马上我就要跟你一起死在这里了。”
    叶裕衣收回手,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是为了你好。”
    四面八方涌来的热浪让他感觉已经有些头昏脑胀,眼前小姑娘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左云裳被踩到痛脚一般大声喊道“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好。我说了我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我才不需要”
    这具身体像是已经崩到了极致的弦,终于在某个瞬间不受控制的断开。
    他一头倒进了沙子里,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左云裳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的蹲下身赶忙将叶裕衣翻了个面,怕他这一头栽下去先给埋沙子里闷死了。
    正在日头上的黄沙摸起来都烫手,将人翻过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放在沙子上躺着,这么躺下去非得熟了不可。
    左云裳这会儿倒也顾不上哭了,只是神色比方才还要惊慌失措,“黄黄,你怎么了”
    他阖着眼,眼尾细长略略上勾,显得睫毛格外纤长浓密。
    一张脸惨白如同金纸,额头覆了一层晶莹的汗水,唇瓣褪了颜色,只剩浅浅的粉。
    像是一副精心勾勒出的丹青美人,只剩黑白二色,再无一点生气。
    左云裳眼睁睁看着他这般躺在自己膝头,只觉心口疼痛难忍。
    难道她重新回来一次就是为了这样看着他死在她眼前吗
    那这重活的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她擦干脸上的眼泪,取下背后的包裹重新捆在胸前,笨手笨脚的试图背起叶裕衣。
    可没有叶裕衣的配合,她不得其法,几次都是失败,倒是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这一番颠簸让叶裕衣醒了过来,他动了动手腕躲开左云裳过来拖他的手。
    “不要闹了。”
    他慢慢的喘了一口气,嗓音沙哑,语声很轻。
    左云裳惊喜的蹲在他身边,她低头看他,眼眶仍是红红的,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却努力对他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黄黄,你醒了,你喝不喝水”
    她这样问着,手里已经打开了水囊,小心翼翼的将水喂到了他的嘴边。
    面对这样的一个笑容,叶裕衣忽地感觉到心口处有如被毒虫所蛰般的涩痛。
    自出生起他就总是生病,渐渐的他习惯了苦涩的药物,习惯了太医们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目光。
    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在某一刻面对死亡。
    他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的,接受这个既定的结局。
    此身无用,三弟聪慧,六弟伶俐,父王尚且年富力强,任何一个儿子坐这个位置都该比他更好。
    只是,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在小姑娘通红的双眸中生出无尽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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