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寂。
    半晌,玉慈恍然大悟道“没错。”
    她的怀疑果然是多余的。放下心来,她诚恳地夸赞祁昱道“祁昱,你学的真像。李睿云就是这样的眼神。”
    虽然只是匆忙之间,她抬眼看到的,李睿云看向瑶意时,那双黑泠泠的眼眸中,就是透出了这样的神采。
    只不过当时他怒气冲冲的模样,还有乱红出的状况,让她丝毫没有察觉出他对瑶意的情意。
    祁昱喉结微动,苦笑道“多谢。”
    玉慈暗道,既然李睿云就是鬼妖,今日她与他正面相见,李睿云丝毫没有认出她,也就证明他如今尚未从荧惑石心的反噬中清醒,这是个好消息。
    “我观李睿云的身手在凡人中可当翘楚,想要袭击他,很有困难。”
    玉慈定下目标,就开始思索如何得手,依祁昱所说,诛杀鬼妖定要一击即中,从他胸膛中取出荧惑石心,否则荧惑石心失去主人控制会酿出更大的祸患。
    又或者失手让鬼妖侥幸用荧惑石心重生若不能及时脱身,刺杀当朝护国大将军的罪名,在偌大的晋国,可当真是插翅难逃。
    祁昱道“晋国国君诸事不理,这几年李睿云揽权摄政,久居舞园北侧青德殿中,想除掉他,有的是机会。我只再问一遍,那红衣鬼妖就是瑶意”
    玉慈虽不是过目不忘之人,可那么美的一张脸,也没有记错的道理,她点点头,眼中唯有坚定。
    “青德殿周围有重兵把守,每半个时辰换一”
    祁昱正待继续说,突然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三长两短,间隔半息,两人对视一眼,待敲门声停下,玉慈起身打开房门一看,门口空荡荡,地面上静静放置着一个传信竹筒。
    正是纪长舟在宫中的手下传来的消息。
    原来是纪长舟无意中发现了玉慈的同门师侄陈一桥,他竟然是李睿云身边的侍剑护卫。
    几乎每日伴随李睿云左右。那把长约三尺二寸、重约百斤的精铁长刀世间极少有人能拿动,陈一桥面若好女,可力气极大,竟冥冥之中被李睿云安排在了身边。
    玉慈面色一沉,若是李睿云恢复鬼妖记忆,陈一桥首当其冲要被清理掉。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祁昱从玉慈手中拿过信笺,随意瞟了两眼,宽慰她道,“李睿云尚未觉醒,陈一桥却早已发现了幻境的破绽,与其担心他的安慰,不如想想若是诛杀李睿云时,陈一桥跑出来阻拦又该怎么办。”
    玉慈想了想,正是如此,若是陈一桥能尽快从幻境抽身恢复记忆,正好一同诛杀李睿云,可若是他没有恢复记忆,以他良善耿直的性格,当真是棘手。
    祁昱状似不经意道“你若愿意,我大可以将这宫廷搅个天翻地覆,届时众人自顾不暇,饶是李睿云也逃不掉我们的围攻。”
    玉慈听罢脸色一冷“你想引厌妖之术祁昱,我们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她知道祁昱就算不能使用灵力,有些事也难不倒他。她与他一道长大,他的能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厌妖之术乃是她与祁昱往北地流浪之时,碰见的一个邪修的独门功法。
    那邪修因为意外,被坏根基后,并不死心,走寻记录各地妖灵特点习性,创立了以十弦琴引召附近妖灵,使之发狂为己所用的音攻之法。
    一弦起,妖灵聚集,二弦起,众妖发狂,三弦起,万妖食骨。那邪修时常埋伏在修士途径之地,引导妖灵蚕食,剖人金丹,维持阳寿。
    那时祁昱不过堪堪入道,什么法术都不会,玉慈和他恰好就在歇憩的密林之中,看了一场黑吃黑的斗法。
    那个邪修袭击了一队出来做任务的修士,恰好被一个额头上长着半角的魔修看见,两人分配不均,起了争执打了个两败俱伤。彼时玉慈被祁昱狠狠捂着嘴躲在树洞中,亲眼见到了那一幕。
    邪修将背后那把缠绕着破布的十弦琴拿了出来,指法缭乱,只一息的功夫,深沉的夜色密林中,各色光团接连出现,很美,可更骇人。
    每个拳头大小的光团在邪修的指引下,接二连三亮出了锋利的獠牙,向魔修撕咬而去,那魔修开始尚能抵挡,可各色光团越聚越多,将那魔修如树般高的壮硕身躯淹没吞噬,玉慈再一眨眼,那里只余血迹斑斑的破碎衣角和头发,和掉在草丛中的沾着皮肉的半块长角。
    然后,邪修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向了两人藏身的树洞。
    那时候太怕了,所有的记忆都是短暂的、空白的,她在陷入黑暗之前唯一记得的,是祁昱捡起了十弦琴,出手拨弄琴弦,那双眼睛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亮得惊人。
    那天晚上,祁昱记住了邪修的指法,数千妖灵,反噬邪修。
    后来,她和祁昱拿着魔修、邪修的储物袋,还有之前遇害的一队修士留下的东西,接着踏上了前往北地寻求仙路的旅途。可还是很穷,因为不会使用灵气,祁昱根本打不开储物袋,把他气个半死。
    厌妖之术从创立出来,就是妖邪肆虐功法,若无演奏之人灵气控制沟通,琴音一响,整个晋国都城百姓都有可能被妖灵吞噬,此术由凡人使出,非要身负重重孽障因果不可。
    玉慈不知为何,听到祁昱有使用厌妖之术的心思,一种气闷的感觉从胸膛发出,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她在见到鬼城荒芜,毫无生气之时,也是如此。
    果然是这幻境中的凡人身躯,教人意志薄弱么。
    看着乞玉慈眼中仿佛淬了寒冰一般,祁昱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半晌轻笑道“你不喜欢,我是不会做的。”,语气很是温柔,想了想又道,\aquot你莫要忘记,这里是荧惑幻境。\aquot,一切,都是假的。
    玉慈听出他的画外音,站起身推开房门,看着外面一片火红,不知是傍晚真正的晚霞,亦或仍是幻境的橙天,她轻声对祁昱说道“幻境虽假,人心为真。进阶之时,魔修虽无心魔劫,可炼道修心,又岂能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想到祁昱从魔界的尸山火海中一路行来,又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罢了,人各有道,他的路是他自己的事。
    看着乞玉慈的背影离开,紧闭的房门,隔绝了门外璨红的光亮。
    祁昱沉默地,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又一次回想起那个问题。
    乞玉慈当真还喜欢他么他是那样的恶人。
    可若不喜欢,她又是抱以何种心情,用命来换取他的自由呢他做的错事很多,从不奢求任何原谅。
    可唯有这个人这个人匍匐于凡尘之间,一衫一剑,不使钱银历练万年以修大善功德,也要固执地换他自由超生。
    浮屠地狱烈火焚烧之苦,剖掘肺腑,烈火烧心。可终究比不上知道乞玉慈死讯之时,冷到四肢百骸的钻心之痛。
    盛舞排演如今乃是晋国头等大事,所有的舞姬早已分开训练,昨日晚上乱红过于兴奋,一直睡不着,玉慈今日叫她起床之时,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乱红将帝姬赠与的玉牌谨慎地戴在脖子上,美玉养人,丝毫感不到寒凉之意,温润贴肤,想到这是帝姬对自己的赞赏,她心中更是涌起无限勇气。
    玉慈早就将这幻境当做一次凡尘历练,她做事向来认真,既便是在幻境中当一个舞姬,也万万不可随意消遣。
    演舞场地很是宽敞,一个半丈的红木高台之下,玉慈和众舞姬等待着秦姑姑的吩咐。乱红在两人出门之前,不知为何竟然被人叫走,说是孙大家想要见她。乱红进宫不过两日,接二连三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短短时间里,实现了小半辈子的愿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玉慈见她踟躇不安,还以为她是怕见到孙大家,摸了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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