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柱中,只留一点浅浅的叶茎。

    所谓剑修,不过是炼体修心,每日演练剑招上万次不过是寻常之事,摘叶飞花之术也不过唯熟练尔,身上虽无灵力,可身体的记忆尚存。

    纪长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悦,他抱拳朗声道“原是长舟想错了,既如此,玉慈仙子入宫定要小心,若有异变,我们再做商讨。我也在宫外寻找打入将军府的方法。”

    玉慈点头,又问道“你可有那五人消息”

    纪长舟回忆了下,遗憾道“倒是没有,不过也不是坏事。”

    荧惑幻境奇诡霸道,师妹几人修为不高,想来也已经沉溺于幻境之中,芸芸众生,只要没有异样,即便是李睿云也找不到他们。

    “我差人暗中寻找他们,不过还是应当尽快破除幻境才好。”

    至少要在李睿云恢复鬼妖记忆之前,诛杀之

    玉慈和纪长舟商讨了一番入宫事宜,齐家在宫中也有支持,倒也不算孤立无援,可齐家毕竟还是齐家家主当权,“齐大公子”的势力也不好有太大动作。

    祁昱懒散坐在一旁,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交代完,纪长舟心思细腻,只觉玉慈仙子兴致不高,他今日认出仙子,某种喜悦之情在胸口涌动,虽想多看看她,可也不希望仙子觉得他烦扰,因此十分善解人意道“今日杂事纷扰,想必玉慈仙子定然累了,不如就在齐府中歇息吧。”

    如今已经酉时一刻,暗红的天空中点缀着几颗星子,不亮眼但明显,纪长舟吩咐下人准备了卧房,自然不止是玉慈仙子一人,还有这位祁昱道友的。

    祁昱道友临走前,还对他点头示意表示感谢,然后就跟在玉慈仙子身后,亦步亦趋离开,看上去万分和善守礼,全然没有白日里将齐二收拾得血流涌注的疯魔样子。

    可他越这样,纪长舟不知为何,心里一堵。

    虽然祁昱此人不露声色,可纪长舟对他总有一种警惕感,这种感觉无法描述,也不知从何而来,可玉慈仙子与他像是颇为熟悉,纪长舟不愿在仙子面前显得太过狭隘,因此只是将不适隐在心底。

    可见到玉慈仙子和祁昱一同离开的背影,那种不适却又骤然加深了。

    桌上烛火逐渐微弱,纪长舟身影寥落坐在书桌前,倚着额头盯着那逐渐向下滴落的蜡泪,独自消化着令人困惑的感觉。

    三月夜晚的凉风轻柔,却不温暖。

    玉慈的裙裾随着走路,被风吹的轻轻摇动,祁昱走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指微痒。

    “齐大公子”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不远处的一处庭院,给闻笙馆的两位姑娘居住,齐府看的紧,规矩严,下人从不敢多加妄议,带路的几个侍女头也不敢抬,听到让她们下去的吩咐,应声离去。

    玉慈不知道纪长舟为什么说她累,可她确实想独自静一静。师姐说过,与人相处,不明白的东西,就不必去多想,只随本心就好。

    想到师姐,玉慈心里微微低落。房间宽敞,布设精致,可总觉无形的沉闷。

    想来是在凡人的身躯中,对灵气的感知都愚钝了。

    天地自有清正灵气,凡人引气入体,洗筋伐髓,打通七筋八脉疏导灵气为自身所用,此为人修。

    妖、魔却各有不同,本就从天地道法中孕育而生,生来自带吐纳灵气之本能,正是天地规则下的宠儿,人修与之相比,倒是显得辛苦很多。

    玉慈轻轻打开房门,并无困意,心中思绪万千,有幻境,有师门,有自己困顿的进阶阻碍,想起乱红,还想起了被丢在幻境之外的炎荣。

    她应该是认识炎荣的,可她自从踏入修行一途,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小娃娃,她可从未去过东岩颠。

    又或者,是在入师门之前祁昱和炎荣看起来倒是很熟稔的样子。

    “你不开心。”

    头顶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说道。

    玉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臂环膝,下巴抵在膝盖上,听到声音抬头一瞧,正是刚刚想到的人,祁昱。

    她不是很想和他说话,因此只是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祁昱却像是看不懂脸色,衣袖一摆也坐到了台阶上,玉慈微微烦躁,但当察觉到这种感觉时,心里一紧。

    这种心绪并不该有,不为外物所扰,不因本心所失,这是她的道。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思考。”玉慈回答。

    祁昱听得可乐,用手支着下巴笑她“看你分明就是”

    “你是如何被卷入幻境的”玉慈不等祁昱说完,回问道。师姐和她说过,不想听的话,回问过去就好了。

    祁昱一顿,像是被点了哑穴一般,好半天才用一种惊诧的眼神看向玉慈,闭上了嘴,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玉慈也用一种很困惑的眼神看着他道“祁昱,你很奇怪。”

    明明当初恨到想杀她,如今却要在她身边寻求保护,却要跟着进入荧惑幻境,却要在夜半三更来和她说话。

    “总该不会是两百年来,你又想我了”她小心假设大胆提问,只觉得这个推理结果匪夷所思,

    祁昱语气很平稳,但他的心就像悬在万米悬崖的钢丝上,小心翼翼问“你会相信么”

    玉慈自然否认了自己的问题“当然不会。所以说,你很奇怪。”

    祁昱心里凉了半截,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嘲一般地勾起嘴角,话锋一转问道“齐韶关,是你何人”

    玉慈眼里对祁昱的纠结困惑瞬间褪去,转而恢复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沉吟片刻,轻声说道“可能,是我爹吧。”

    她一直在思考着,按照辈分看,她应当是齐二的什么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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