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收到祖煊的微信,对方说,定制的东西完成了。

    容修没回复,拿着手机,想定个闹铃,却一个“不小心”给劲臣发了视频。

    过于困倦,不晓得几时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容修翻身,感到身侧熟悉温度,眯缝着眼,习惯性展开手臂,将身边人往怀里揽。

    搂惯了,睡得沉,没觉得哪不对。连夹带抱的,怀里这人,盘儿靓,条儿顺。那把腰,得劲儿。

    大约触碰到皮肤凉意,又扯着薄毯,往胸口埋了又埋,完全没有醒来的征兆。

    而劲臣却一夜都没怎么睡。

    没经过允许,擅自来客房,钻人被窝里。由于太过紧张,容修稍有点动静,他就睁眼看一看。

    早晨五点半,劲臣手脚放轻,小心起床,出了客房。

    洗漱更衣时,他还在想,怎么叫醒服务。

    “叫容修起床”是一项大工程。

    快七点时,丁爽盯着钟点,在走廊里打转转。

    见顾哥终于换了衣服出来,忙迎上去,报告道“还没醒。”

    “进去了”劲臣换了身西装,看起来优雅又禁欲,“喊他了”

    丁爽点头“我在床边叫,但我哥没搭理,眼睛都没睁,怎么办啊”

    劲臣轻轻“嗯”一声,来到客房门口,整理一下衣领,又微垂着眸子,仔细系上袖扣,看上去不紧不慢。

    丁爽直勾勾瞅着劲臣,急得口干舌燥“顾哥”

    劲臣看着腕表。三秒,五秒,直到秒针指向了数字12。

    七点整。

    劲臣抬手,敲了敲房门“容哥,到时间了,醒了么”

    房内没回应。

    劲臣又敲,依然没有应声。“我进来了。”说着,便推门而入。

    皮鞋踩在地毯上,影帝绅士味道十足,哪儿还有昨夜光着脚丫爬床的模样。

    来到床前,劲臣垂眼看他。

    容修侧身睡着,薄毯随意搭在腰间。

    劲臣俯身,在他耳边唤他“容哥,七点了,该起了。”

    就像丁爽所说,容修毫无反应,只是呼吸加重了下。

    “容修。”

    劲臣唤了他的名字。

    安静两秒,容修鼻腔发出一声“嗯。”

    劲臣“起床了,七点了。”

    “知道了。”容修说。

    嗓音格外深沉,语气相当严肃。

    如果换做外人,肯定会从中听到一种镇定的、从容不迫的、把时间拿捏得死死的气势。

    但事实上

    接下来的两分钟,客房陷入一片死寂,说着“知道了”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

    劲臣又唤了两声。

    容修翻个身,扯着薄毯,盖住耳朵,“知道了。”

    劲臣“”

    丁爽“”

    来了。

    就是这种情况

    噩梦死循环,一句“知道了”秒杀一切。

    丁爽站在房门口,既担忧,又沮丧。

    看来,即使是顾哥,也没办法啊

    全家兄弟都没有办法,所有手段都用过。

    尤其是容修熬夜创作时,作息完全颠倒,连封凛也拿他没辙。

    容修发了火,还向封凛砸过枕头。

    就在丁爽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见顾劲臣站起身,掉头离开了床边,往门口走来。

    丁爽欲哭无泪,完了,连顾哥也放弃了

    劲臣进了书房,丁爽跟在他身后。

    劲臣扫了一眼书桌上,忽然问“你知道,用什么招数对付你哥最管用我是说,假设。”

    “啊假设”丁爽呆住。

    这个假设,谁敢想啊,这也太大逆不道太劲暴了吧

    容哥不怕打架,不怕吃苦。据说,特种侦查出身的,有一项训练就是“逼供”,演习动真格的电椅,小黑屋,七日禁闭,严刑拷打,这些对容修来说都不管用。

    “难道是鬼”丁爽浑身一抖,“可别介啊,顾哥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哥是怎么对付人装鬼的,我会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劲臣瞟了他一眼,用眼神否定了他。

    丁爽一脸懵逼,看劲臣在书桌前忙活,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答案。

    劲臣收拾了乐器,拿着一个手卷键盘,转头道

    “把他的手脚挷住。”

    丁爽“”

    不等他惊叫,劲臣唇角挂着一抹淡笑,接着道

    “然后,在他的眼前,摆上一堆经典的、大师级的、限量绝版的电吉他。”

    劲臣转身往书房门走去。

    丁爽呆呆望着他背影,猛地后背一激灵。

    挷住老大,在他眼前摆一堆大师级的吉他,看得见,摸不着

    这是诛心啊,也太毒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最了解老大的人,不愧是我顾哥

    劲臣拿了个手卷键盘,出了书房,又去了客房。

    丁爽回过神,拔腿就追“等等,顾哥你该不会是要”

    哎呦我的哥,万万不可呀,咱们只是叫他起床,不是自寻死路

    然而,丁爽冲到客房,并没看到想象中的画面。

    只见劲臣将手卷键盘打开,平铺在容修的床尾,点亮了键盘开关。

    丁爽大概看出点儿门道。这是打算像封凛一样,用“制造噪音”的方法可是,以前试过了,这个办法并不管用。

    劲臣站在床尾,这次没过去,只淡淡道“容哥,该起床了。”

    容修没有动静。

    而劲臣似乎只是说说,并没打算等他回应。

    紧接着,他的手落在了键盘上,客房内响起一个和弦音。

    只弹奏了一下,没再继续。

    丁爽的视唱练耳不强,并没听出劲臣弹的是什么,仿佛只是在键盘上随意按了几个叠音,不怎么好听。

    短短一秒不到,劲臣弹奏一下之后,转身就往卧室门外走去。

    丁爽一脸懵逼“顾”

    劲臣比出食指,立在唇间,丁爽没发出声音。

    然后劲臣就走了,示意丁爽在门口等着,出了卧室,淡定地往客厅走去。

    丁爽一脸懵逼,还焦虑,躲在玄关,伸着脖子,往床的方向张望。

    卧室里一片安静。

    起初一点动静也没有,丁爽叹了口气,暗戳戳地想着别的办法。

    然而,过了一会儿,容修动了动,忽然翻身了

    翻身之后,床上又静下来,秒钟没再有反应。

    只不过,床上睡着的男人,眉头却越皱越紧。

    又过了几秒

    容修突然睁开眼睛,局促呼吸两下,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诈尸一样,丁爽吓了一大跳,憋着气,看着眼前的画面。

    容修胸膛起伏不定,看上去身体似乎十分不舒服。

    要知道,老大即使在生病时,都很少吃退烧药,大多时候硬挺过来。丁爽从没见过他这么难受,简直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然后,丁爽就看见,容修一下掀开了薄毯,匆匆下了床。

    容修快步走到床尾,来到键盘前,弯下了腰。

    修长手指落下,他在键盘上弹奏了四个音1351。

    和劲臣一样,只弹奏了一个和弦。

    而后,容修站直了,长身而立在键盘前,深深舒了口气。

    一脸大功告成,听着和弦余音,极为享受,像是大病初愈,终于舒坦了。

    当然,人也精神了,彻底清醒。

    容修眯了眯眼,眸光一扫,望向房门口。

    丁爽呆住“”

    容修脸色冷冰冰,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朝门口走来。

    丁爽打了个哆嗦,忙道“不是我,不是我。”

    “知道不是你。”

    容修走出客房,廊厅里没见到人。他抿着嘴,轻哼一声,扭头往浴室走去。

    丁爽追出去,怔怔望向老大背影,想问怎么回事,却没敢开口。

    丁爽当然不明白。

    这是他所无法进入的世界,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抵达的两人世界。

    进了浴室,站在淋浴下,容修低声喃喃“解决。”

    什么叫逼死强迫症。

    顾劲臣弹奏了一个属七和弦,c大调第二转位,也就是三四和弦,2457四个音,人就走了

    走了

    人走了,没声了。

    不协和的和弦,悬在那儿,不上不下,极不稳定,容修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必须要解决的

    在音乐中,属七和弦和导七和弦,包含着调式中最不稳定的音级七级音、二级音、四级音

    在音乐中,不稳定,就必须解决,解决到主三和弦上。

    而一首音乐作品,一般也都是遵循了从稳定、到不稳定、再解决到稳定的这样一个行进过程。

    不只是音乐,在容修看来,现实中很多事物,都遵循了这样的发展逻辑。

    反正,必须要解决,必须,必须

    有些作曲老师,以及唱作人,听到不协和的和弦,会有这个强迫症。

    容修也一样,但没有人知道。

    和弦不难,难的是攻心。

    微妙地掌控着主人的心理,弱点,软肋,玩弄于股掌之上

    实在是太放肆了。

    浴室雾气蒸腾,热水流过胸肌。

    容修手撑住墙壁,咬牙切齿,无可奈何,还有点委屈“顾劲臣”

    丁爽和花朵下楼准备车,劲臣等在客厅里。

    今天要去录音棚,还要去看大篷车的演出。

    听到脚步声,劲臣转过身,见容修从廊厅过来,一下怔在原地。

    容修一身舞台风,缓步朝他走来。

    深v领银灰色衬衫,扣子开到胸口,露出琐骨和小片胸膛。

    黑色紧身工装裤,包裹着大长腿,硬朗的皮靴勒住裤脚,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感。

    要命的是,他手上还拿了个皮质的细带子。

    愈发走近了,犹如当初把玩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甩在掌心。

    牛皮,藏银。

    劲臣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条

    choker

    容修怎么会有这个

    先生想要了,就是现在吗,但是

    在劲臣的记忆里,建立契约关系后,容修从没有对他使用过任何道具,也不曾给他佩戴过颈圈之类的宠物标志物。

    顷刻间,血液涌上头顶。

    劲臣一身西装革履,站在客厅中央,浑身僵住,久久无法动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容修来到劲臣眼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劲臣屏住呼吸,垂着眸子,迎面而来的气息太过明晰,他瞬时感受到了召唤,下意识地,等待对方下命令,等着先生唤他“小家伙”。

    他想,只要对方开口,他一定会像引颈的天鹅,伸出脖子任他宰割。

    而容修并未停步,与他擦身时,劲臣闻到他身上的男香。

    juicyuture。

    脏话

    檀香木、麝香、黑檀、皮革。

    皮革的气息,男人身上如果没有一点雅痞魅力,就无法掌控这个气味。

    还有香根草,沉稳的香,和着那双眸中的温柔,混合着周身散发霸气和冷静,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容修来到穿衣镜前,指尖绕过那条皮链。动作慢,试探地,他将手里的皮质项圈,戴在了自己的脖颈。

    “”劲臣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晕眩。

    容修从镜子里似笑非笑凝视着他。

    一副慵懒而又玩世不恭的模样,参杂着骨子里的绅士温柔,像一杯不加冰的烈酒。

    深v,choker,惑人的琐骨,小片胸膛。

    如果再加一件夹克外套,和一辆奥古斯塔,任何一位冰山美人都不会拒绝,想被他霸道地搂在怀中。

    劲臣的耳边,幻听般地,有黑金属的旋律响起,沙哑而细腻的黑腔,令人血液喷涌。

    眼睁睁地,看着先生把choker戴在了他自己的颈项,在这位rcy大的既定三观里,这完全不合规矩,不合情理和逻辑。

    但是,帅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于是,顾影帝毫无预兆地,被容修的举动撩得懵在原地无法动弹,大脑暂时无法思考。

    容修转过身,来到劲臣眼前,嗓音柔和,却带着压迫感

    “顾影帝,感觉怎么样”

    劲臣眼神抖了一下,嘴唇微动,没发出声音,耳朵却通红。

    容修“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劲臣几乎本能地照做,立即抬头,微扬着下巴,注视着他。

    “回答我的问题。”容修说。

    劲臣头脑发晕,来不及思考,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也不受控制,小心又谨慎地,他仰起头,倾身上前,将唇印了上去。

    容修垂着眸子,手垂在身侧,任他吻上来。

    劲臣侧过头,唇贴在他颌边,“yfaith。”

    容修笑里藏着满足,还带了丝意味深长,“看清楚了”

    “是。”劲臣应他,“我想”

    话没说完,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口哨。

    楚放一身日常服,斜倚在玄关,歪头打量容修,“这么帅,我用不用回去换身衣服”

    “多事。”容修瞟了他一眼,“上来干什么,车还没到”

    劲臣退开半步,对楚放颔首,转向容修,声音低微下来“楚总也去”

    容修点头,往门口走,来到楚放近前,“一起过去,熟悉下环境。”

    “我去拿东西,你们先走。”劲臣说。

    “车早就到了。”楚放站直身,扭头瞄向容修,目光停留在颈间,伸手往他脖子比划,“带劲儿啊,还戴了个狗带你们搞摇滚的,是不是都喜欢玩这个怎么没给我弄一个”

    话音未落,容修突然抬手,捏住他手腕,嗓音沉下来,“这不是你能碰的。”

    说完一甩手,松开了他,出门直奔电梯。

    楚放愣在原地“”

    刚才那一瞬间,容修身上散发的气势铺天盖地,楚放禁不住浑身战栗了下,只觉手腕快断了。

    商务车开往艾迪和他伴侣的家,容修坐在临窗位。

    劲臣则坐在另一侧。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刚上车不久,他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容修拿出手机在看信息,然后给祖煊回了微信,关于定制商品的事。

    祖煊这不是寻常的五环契约,反正你一直剑走偏锋,与众不同。

    容修我知道了,回国我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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