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就卡在我眼角,要掉不掉, 酸涩极了, 我真想眨眨眼睛, 让眼睛舒服一点,可我又害怕眨眼睛泪水一掉,他的表情又不好了。
    所以那眼泪是他帮我擦的。
    他一擦不打紧, 我那泪不争气地开始不停地掉啊掉。
    “景秀为什么哭”他拉着我的手,不知道要怎么办。
    那时候我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女生。
    我们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 可又不是同时寝同时厕,他又没看过我的户口本, 他就真以为我是个女生。
    我觉得泛舟哥哥身上是有绅士气质的。
    因为女生在他这有特权。
    所以他误以为我是女生的时候, 就真的对我特别有耐心。
    那天他特地把餐厅里的饭给我买了出来, 把我带到他的班级吃饭。
    他比我高好几个年级,我三年级那会儿, 他都上初二了。
    我第一次去年级高的班级吃饭,周围都是比我大的孩子。
    泛舟的女生缘特别好。
    我进他们班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女同学围过来。
    围着他也围着我。
    “叶泛舟, 这就是你妹妹吧。”
    泛舟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脑袋,“嗯。”
    我低头扒拉着吃饭,我吃饭的习惯也是跟我妈学的,一小口一小口生怕把自己给噎死了。
    他的女同学们像是挺喜欢我。
    “我好羡慕啊,你妹妹的头发好多好长啊。”
    “你妹妹好白啊。眼睛真大。”
    “你妹妹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啊,比你好看, 这是你表妹吧。”
    那些女生估计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我,光说还不够,还上手摸上了。
    有人在我脸蛋上碰了碰,“我要是有这皮肤就好了。”
    有人在我头发上捋了捋,“这用的什么洗头膏啊,这头发也太顺了。”
    我心里一开始是有些高兴。
    紧接着就是非常高兴。
    这些小姐姐们真是太可爱太善良了。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么多夸我的词,还是发自内心的,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发生的。
    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虚荣心在作祟,我在心里偷偷笑。
    这些小姐姐太可爱了,我还想再多听一点夸我的。
    我吃饭的动作都轻柔了。
    可是叶泛舟的胳膊却在我头顶挥舞了两下,“别碰我妹妹。”
    我嘴里的米还没嚼完,我迷惑地抬头看他。
    他看了我一眼,就把目光挪到了小姐姐们身上,“我妹妹胆小,你们不许碰啊。”
    我那时候挺想跟他说,我觉得这些姐姐们都很好啊,我一点也不怕她们,请你不要吓到她们。
    可我确实胆小,我从出生起就没有忤逆过谁,一直都很听话,所以我选择不和泛舟顶嘴。
    但是小姐姐们是无辜的啊。
    我很想和她们玩。
    自从小学二年级体检被人知道性别之后,就没有人跟我玩了。
    女生不跟我玩是因为我是男生,男生不跟我玩是因为我看着像女生。
    难得有这么多人喜欢我。
    我舍不得这些小姐姐不和我说话。
    我就很心机地跟泛舟哥哥说,“哥哥,我们今天下午有大合唱比赛。”
    泛舟看了我一眼,在我脑袋上揉了下,“怎么了,我也有。”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解开了自己的头绳,我小时候个子不高,所以头发留到腰部的时间很快。
    那段时间我妈妈没有帮我打理头发,所以我的头发散下来之后就到了屁股那。
    “我们老师说,每个女生都要扎那种,扎两个辫子。”我跟那一群小姐姐比划着。
    “是那种三股编哦。”
    我觉得小姐姐们编辫子的手艺一定会非常好,我妈妈就会扎漂亮的三股辫和鱼骨辫。
    我也会扎,只是我那时候还小,弄着弄着就会乱了。
    我相信小姐姐们一定可以做到,因为她们比我大好多,都是大孩子了。
    我失策了。
    围着我的那四个漂亮的小姐姐看起来很为难。
    “我不会扎三股辫啊。”
    “我没有扎过三股辫。”
    “我的头发到现在都是我妈给扎的。”
    我捏着我的黑色发圈,有点慌张。
    我不应该这么快就把头发给散开。
    我那时也才二年级,刚开始学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也不会扎头发。但我们老师不允许我们披头散发进班级。
    正在我为难之际,泛舟接过了我的橡皮筋,“我会三股辫。”
    “你、你真的会”我不太能相信。
    我爸爸给我梳的头发一直很丑。
    因为我接触的东西太少,很多男孩子的知识我都是从我爸那里学来的。
    所以我不太信任男性会真的能用好梳子,何况泛舟手里连梳子都没有。
    我又失策了。
    泛舟坐在他们班倒数第二排。
    倒数第一排没有人。
    他就把最后一排的桌子往后挪了一点,然后坐到桌子上,捧起了我的头发。
    那天中午的太阳不算很强烈,那天不过是我活了八千多日子里最平凡不过的一天。
    但我却记了一辈子。
    从他们班窗户的玻璃反光里,我看到泛舟哥哥的手法很娴熟,我一共有两个黑皮筋,全都在他手腕上套着。
    他的手指很灵巧,编出来的麻花辫比我妈妈弄的还好看。
    束发尾的时候,我看见他低头抬手,轻轻地把发圈叼了下来。
    橡皮筋崩到皮肤上,清脆一声响,然后又从他的腕部滑到我的发尾,丝丝缠绕。
    他弄完的时候,我还难以置信。
    接下来却有让我更难以置信的事情,他从课桌里拿出来了一圈细细的皮粉色绸带,在我的黑皮筋上绕了一圈系了一个漂亮精致的蝴蝶结。
    “呀,叶泛舟,这个带子好好看啊,给我一截行不行”那几个小姐姐很稀奇地往泛舟手上凑。
    叶泛舟坐在桌子上,把他的绸带举的高高的,那群小姐姐跳起来也够不到。
    “不行不行,这是我给我妹妹买的。不能给你们。”
    我当时就很纠结,要是给我买的话,那不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是不是有权把绸带分给小姐姐们呢。
    她们那么可爱。
    我、我可不是抠门的人。
    不过幸好,当时我没有把这种想法付诸实践。
    我很久之后才知道,他那个东西确实是给他妹妹买的,只不过是他的亲妹妹,不是我。
    他们家老房子直到他上大学才开始往外租,泛舟哥哥从里边带出来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然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在此之前,他每次过中秋节都会回他的老房子,和他的家人一起过中秋节。
    我小学的时候不懂事,我爸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什么。
    很多事情都是我慢慢长大之后一点一点了解的。
    一直等到我逐渐认识人情世故的时候,才明白,原来泛舟每次中秋节回去的房子都是一个空房子。
    我很想抱抱他,跟他说我喜欢他,跟他说我可以当他的家人。
    可他那时候已经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宠溺我了。
    我猜是因为他发现了我是男孩子。
    在泛舟来之前,我小学一年级受过一次校园暴力。
    原因就是我的女装。
    小学一年级开学我们就有一个体检。
    体检表上让写性别,我就用拼音写了个女。
    我是知道我应该写“男”这个字的,户口本上这个才是正确答案。
    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男女除了衣服和头发之外还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教过我男女的真正性别,我爸爸妈妈没有,老师和同学也没有。
    我以为我穿女生的衣服,扎长长的头发,喜欢女生喜欢的东西,我就是女生。
    但,不是。我多了一些东西,也缺了一些东西。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在家里洗澡中煤毒了。
    我们家那个老房子,在那个时候还没有通暖气和天然气。
    我家烧水都用煤气。
    但是洗澡的时候光有热水不行,我爸爸还特地买了一个水煤气,给我保暖。
    我那天洗澡的时候,是周末,家里就只有我和泛舟两个人。
    爸爸带妈妈去医院了。
    我爸爸跟我说过,男女有别。
    所以我洗澡的时候把窗户和门都关得紧紧地。
    我不是怕泛舟进来,我我只是觉得我爸爸说的男女有别没有错。
    而我,也差一点死在了这个男女有别的认知上。
    我只记得我洗澡的时候睡着了。
    等我再醒过来,却是在我们居民楼旁边的小诊所里。
    我们市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被定为四线小城市,没有一点点长进,我们那个诊所从我第一次进去到离开那座城市,里边的装潢都没怎么换过,除了头顶的电棒换了几根。
    诊所里的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盖过,花布边生生磨成了黄的。
    我记得很清楚,我爸爸从来不让我和我妈碰。
    但那天,我躺在了那个放花布被的床上。
    只不过,我盖的是自家的被子,准确地说是泛舟的被子,我妈给他做的。
    那个被子有点大,或者说是我有点小,那被子把我裹了整整两圈。
    我像一个春卷一样躺在床上。
    我一睁开眼,泛舟就摸了摸我的头,大概是看我烧不烧。
    医生在旁边跟泛舟说,醒过来就没事了。
    医生还说,我是从鬼门关上走回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死亡是恐怖的,但是我完全不记得这种感觉,或者说,刚才的昏厥并没有给我那种恐怖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差点死了。
    我醒来之后更关心的是泛舟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
    从前襟到腰腹,从肩膀到胳膊,那一片都是湿的,但他却撸着袖子,出了一头的汗。
    我眨巴着眼睛对他说“哥,我没事。”
    他揪着被子给我往上掩了掩,没说话。
    被子微微在身子上摩擦了一下,我才发现我里边什么都没有穿,就只有光溜溜的一个身子。
    我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泛舟发现了我是男生。
    直到他一连三四个月不和我还有家里人说话,我才发现了什么。
    我心里很忐忑,总觉得失去了点什么。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缓和的机会。
    五年级下学期,我又受到了校园暴力。
    这次是同级生。
    还是老套路,一群男生把我拖到男厕所要脱我裤子。
    我那时候就觉得那些小孩子像魔鬼一样,他们长着獠牙和犄角向我伸出利爪。
    他们的笑声爽朗又无害,仿佛这是一件特别有趣和快乐的事。
    我恐惧地往后缩,他们还是把我拽了过去。
    其中一个很高的高个子,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他指着男生用的小便池,叫着我的大名,“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摇头,我那时候还没有用过那种东西。
    但那天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个男生叫着他的朋友,当着我的面给我演示了一遍。
    我手足无措,我厌恶这种行为。
    后边我就被揪起了头发,有人掰着我的脸使劲往小便池那按。
    我感觉到一股恶臭。
    我甚至觉得这些人还不如小便池里那些东西干净。
    “你按我们刚才做的再做一遍,今天我们就放你走。”那个高个子男生把我拎了起来,“要不然你今天就把这些东西给喝了。”
    我发育地晚,力气不大,被他们几个拎菜篮一样拎来拎去。
    可我还是拼命反抗不顺从,我甚至伸手去抓他们的脸。
    我以为我那样他们就害怕我了。
    可他们一群人围着我哈哈大笑,那副狂妄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
    确实时看到了。
    我低头看自己的裙子时,才发现我失禁了。
    我深深感觉自己的尊严随着那摊液体掉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那群男生并不想因此停止,几个人勾肩搭背,有商有量。
    “喂,把他内裤扒了,我们看看里边有没有那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东西,我们不都是这个东西吗
    我蹲在地上像看见老鼠一样尖叫。对不起哈,我有点害怕那种对一些人看起来萌萌的东西。
    泛舟也是这时候赶过来的。
    他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堆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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