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川的空间中, 栗田口的刀剑排排坐在庭院的台阶上。
    庭院里模拟出了舒适的景象, 湛蓝的天空中偶尔飘过一丝如浮絮般的白云,像是玉石一般干净明亮。
    “好久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天空了。”一期一振感慨道。
    失去审神者的灵力支持,本丸的环境也变得恶劣起来, 天空大多时候是暗淡的灰色, 仿佛压着厚重的乌云一般, 庭院中虽然每天都有人打扫, 但仍然落满了枯叶。
    庭院的每一处角落, 每一丝缝隙都在诉说着衰败。
    一期一振仰望着许久不见的蓝天,跟他前来的小短刀们也很高兴。
    乱藤四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本丸的破败,但也能想象出来,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一期尼, 我想”
    “乱。”药研藤四郎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那位大人已经帮了大忙, 不要给他添麻烦。”
    乱藤四郎不甘心地握紧拳。
    前任婶婶者在刚入职的时候虽然有些冷淡, 但表现得还算尽责, 给刀剑们的修复也很及时, 但是几个月之后,由于无论如何也抽不到稀有刀剑,唯一的一期一振还是从黑市上买回来的,他对待大家就不那么尽心了。
    出阵时哪怕有刀剑重伤也坚决不回来,事后为了节省资源也常常放任受伤的刀剑在一旁不闻不问。
    后期开放了适应短刀的地图之后, 前任审神者就彻底崩溃了,因为他钟爱太刀和大太刀的缘故,其他刀种的刀剑男士等级都很低。
    即便有高等级的太刀和大太刀,他们本丸的推图依旧慢得不行,那段时间本丸的气氛都很压抑,重伤的刀剑男士常常会被丢在一旁直到本丸没有人手可用,才会让他去入手修复。
    小短刀和打刀的形式最为严峻,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坏了一把,用另一把就好。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某一天,他们出征的时候被另一个审神者看见,对方见他们的状态不好,回去以后悄悄地匿名举报了他们本丸。
    这才有之后发生的事。
    时之政府对于这样的本丸自有一套处理的流程。
    因为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把所有刀剑都带去时之政府安置显然没有那么大的空间。
    因此他们这些刀剑依旧被安置在原来的本丸当中,他们的所有信息都会罗列在时之政府的公告栏中,直到有新的审神者带走他们。
    他们本丸并没有稀有刀剑,唯一的一期一振还在信息旁注明了不愿意跟兄弟们分开,也就是说即便有审神者看中了他想要带走,也必须同时接受他的兄弟们。
    这几振栗田口的短刀很常见,更何况即便是新审神者,也更希望拥有自己的刀剑。
    他们本丸就这样沉默地等了几个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将继续等下去,直到灵力枯竭所有人都变回原形,之后他们会被本体回收作为新的分身诞生。
    虽然同一振刀剑的分身长得一模一样,但就像大树的每一片叶子都不会相同,他们每一振刀剑都有各自的性格,即便再相似也不会相同。
    新的分身也不会是现在的他们。
    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一位新的审神者接任他们本丸但是对于没有稀有刀的本丸来说,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也许会发生,但几率实在太小了,因为时之政府名下还有着许许多多和他们同样情况的本丸。
    比起让新审神者挑选他们,去哄骗一名不知情的灵力者加入审神者的队伍,并且接手他们本丸会容易得很多。
    “这样的做法和前任审神者又有什么区别呢”一期一振安抚着乱藤四郎,他知道这个弟弟虽然看起来开朗活泼,但实际上心思很重。
    “能和大家在这个新时代相逢,已经是荣幸,即便是和大家一起重归本体,我也已经没有丝毫遗憾了。”栗田口的大家长这样说道。
    他作为前任审神者最喜爱的刀剑,一直夹杂在审神者和弟弟们之间,即便再痛苦,脸上的微笑也从来没有卸下来过。
    一期一振,一把在战场上锋利无比,在生活中又温柔如水的刀剑。
    “一期哥”乱藤四郎垂下脑袋,大颗的泪珠滴下来落在手背上,砸开晶莹剔透的水花,“我好不容易才、才重新遇见大家,怎么能就这样”
    一期一振温柔地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短刀抱在怀里“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虽然后期日子过得确实艰难,但是也总算多了一段和大家在一起的记忆,大家在本丸里尽情玩耍,在战场上快意厮杀真的已经足够了。
    乱藤四郎终于意识到回归本体是不可避免的事,但这一次总算能和大家一起,虽然还有好多兄弟没有见到,但是正如一期哥所说
    能够和大家重逢,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想通了的小短刀哭得越发大声,委屈地把脑袋埋在一期一振怀里,所有眼泪统统擦在他身上。
    一期一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弟弟已经想通,于是轻声哄着他“好了好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这样乱舞起来就没人欣赏了哦。”
    “一期哥骗、嗝、骗人,才不会、嗝、不会没人欣赏。”哭到打嗝的小短刀下意识反驳。
    “嗨嗨,骗你的。”
    另一边,沢川良彦丝毫不知道栗田口兄弟的贴心谈话,有黑化迹象的小短刀被重新洗得白白嫩嫩,他还在和中也继续之前的话题。
    “死亡吗”沢川轻轻捏住下巴,似乎正在认真思考,几秒后笑眯眯道,“会哦。”
    他说得太过笃定,中也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等再三确认他自己听到了什么,才不可思议道“一般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安慰吗你在说什么鬼话”
    沢川注视着他,却又像是透过他看见了别的什么人,蜜色的眼底清澈透亮“万物都会有终结,人会死去,哪怕是神明也有陨落的一天。”
    中也“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应该懂我说的不是这个吧。”
    “如果担心被力量所威胁的话,不妨去掌握它吧。”沢川突然握住他的手。
    中也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一片温热的掌心,他眼睛微微睁大,随后唰的一下跳起来,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
    “你做什么啊”
    沢川“”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中也猫猫竟然无意识用上了异能,此刻正倒吊在天花板上。
    “怎么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古老却并不保守的乌鲁克杯子调笑道。
    “啰嗦谁叫你突然摸上来”
    “中也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
    “还不都是你的错”
    “快下来,我保证很舒服的哟。”
    “啧。”自知反应有点过度的中也一跃而下。
    沢川重新握住他的两手“闭上眼睛,不要反抗我。”
    圣杯的力量一点点侵入橘发少年的体内,初开始异样感并不明显,但是随着力量的加大,中也额头逐渐渗出密集的汗珠。
    他很熟悉沢川的异能,但现在游走在他体内的力量明显不是罗生门可以匹敌的。
    中也体内隐藏的力量杂乱又狂躁,但是沢川给他的感觉却更接近于“无”,没有恶的混沌,也没有善的高洁。
    “唔”身体中积攒的力量逐渐到达临界点,中也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他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半睁开一只眼吃力地看向沢川。
    明明承受着同样程度的力量,对方却轻松地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抱歉,我撒谎了,可能没那么舒服。”沢川见状松开了他的手,力量逐渐变得温和起来,洗刷过中也的每一寸经络。
    门外,旅店老板僵硬得像根石柱子一样立在门口,由于前天晚上发生了意外,而这间房间的客人又很久没有出门,所以他才担心地上来想看看情况。
    没想到听见了这样一番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
    什么害羞什么摸上来什么敏感什么让人舒服什么不要反抗之类的话太让大龄单身老板羞耻了
    “老板怎么了”一旁路过的店员见他呆在门口,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还以为是里面的客人出了什么意外,他立马冲上去敲门。
    “里边的客人还好吗你们能听到吗”
    出乎他意料的,对方居然很快就给了回应,开门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黑发青年。
    “啊,抱歉打扰您休息了,因为前天晚上的意外,所以我们想来确认一下您的安全。”店员不好意思道。
    “辛苦你们了,我和同伴都没什么事。”沢川稍稍侧了侧身露出床上的中也,证明他话中的真实性。
    店老板完全来不及阻止店员的动作,此刻只能神情僵硬地顺势看向屋子里,橘发少年虽然身上的衣服整齐,在脸上透着莫名的红晕,气息有些不稳,并且像是出了不少汗的样子。
    他一个激灵立刻拉着店员后退一步,深深鞠躬“对不起打扰两位了”
    店员
    房门被店老板自觉又迅速的关上。
    房里两人
    中也奇怪道“他怎么了”
    “大概是联想到别的事情了吧。”某个杯子愣了一下,突然开窍一般反应过来。
    纯洁少年中原中也“什么事”
    沢川笑眯眯地凑上去,在他耳边轻声讲了两句话。
    中也瞬间脸色爆红变成一颗熟透的番茄,他毫不思索地抄起手边的枕头朝沢川砸去,大吼道
    “都是因为你们这群人戴了黄色的眼镜,所以看什么都是黄色的”
    为了避免突然长大的中也少年再次暴走,沢川立刻扯回正题“你之前是担心可能掌握不住体内的力量,对吧”
    中也手撕抱枕的行为立刻停止了,思维被他牵走,愣愣道“啊嗯,对。”
    “其实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困扰,就像你刚刚承受那股力量一样,我之前的身体也会有这样承受不住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断打磨容器,让它变得更牢固更有韧性,就没有问题了。”
    转移话题成功的沢川不动声色地加深了眼底的笑意。
    中也“打磨容器吗具体要怎么操作”
    沢川“这是一个很复杂也很痛苦的过程,就像一块铁被反复敲打。”
    “你好啰嗦,快点说具体操作。”中也毫不犹豫道。
    “就是通过不断解放力量,来测试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进而打破极限。”沢川随手拿过一旁的玻璃杯,他指着玻璃杯厚厚的底部。
    “这只杯子目前装满水的底线在这里,如果不断打磨底部,它的底线也会随之下移,能够储存的水量也会越多。”随着他的声音,水杯原本厚厚的底部正在神奇地一点点变薄。
    中也追问道“但是要怎么知道底线在哪里呢”
    沢川往玻璃杯里注入饮用水“对于杯子来说,水是最好的检验方式,对于你来说,异能也同样是这样,还记得我给你的魔术阵吗”
    他的手掌在中也手背上轻轻划过,暗红色的魔术阵一闪而逝。
    沢川“这个阵法能够预估你身体所能承受力量的极限,当它认为你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时,就会将你暴走的力量重新封印回双手。”
    “但这样也只能触摸到极限,并不能打破极限吧。”中也敏锐地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
    “身体的极限跟思维的极限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条橡皮筋,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这两者重合在一条线上,这条线就是思维的极限。”
    “但是当有外力冲击时,身体的极限就会被有限地下拉,你能不能突破,就看你的思维能不能跟着下沉。”
    这就好比当人认为已经痛苦到极致了,生活又在他脑壳壳上重重敲了一下,等他咬牙熬过去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能承受更多的痛苦。
    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地起起落落落落落毫无底线可言。
    “原来是这样”中也挑起一抹兴奋的笑,“那我们”
    “那我们先回去吧。”沢川流利地接下他的话,“出来快两天了,也该回去报个平安了。”
    “啧。”中也本来是想立刻实验一下这个方法,却被他话里的回去两个字烫了一下心口。
    他已经不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他现在也拥有一个能够让他回去的家了。
    “走吧。”
    中也飞快地收拾好行李,突然反应过来“你没有用手机跟他们知会一下吗”
    “你说这个吗”沢川扒拉出一堆破铜烂铁的残骸。
    中也“可以借店里的电话。”
    沢川“不记得号码呢。”
    中也“算了,快走吧。”
    在退房的时候,中也看似不经意地问“我的号码你也没有记吗”
    沢川“”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危险,于是他装作没听到,继续跟旅店前台的小姐姐微笑道别。
    “果、然、不、记、得”中也吼道,转头问前台,“麻烦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谢谢。”
    他愤怒地在纸上写下一连串数字,力道大得戳破了纸张,随后用重力把这张纸啪叽一下糊在沢川脸上。
    “给、我、背、下、来”
    “嗨嗨”沢川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拿下纸张,做了个讨饶的动作。
    于是在回去的整个路上,沢川一直都在背数字,全程没有停下来过,还要被教导主任中原中也时不时抽查。
    沢川“”
    等回到猫咖时,这串数字他背了不下八千遍。
    今天店里好像有点冷清
    好像这个词不够精准,事实上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是连夜赶回来的,整个猫咖空无一人,其他人也都不在各自的房里。
    两人正奇怪,外面突然连滚带爬地跑进一个人来。
    “谁”
    中也下意识挡在沢川身前,冷声道。
    “终、终于回来了”那人的声音里满是哭腔,连灯都来不及打开,扑到他们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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