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芒看着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觉得那颜色可真白啊, 像刚烧制出来的白瓷釉, 温润中又透着光彩, 刺眼得很。
    移了眼,目光投到光滑的地面上, 她握紧了细细的手腕,沉默又安静。
    他们之间距离不过两三米,可心却像是隔绝千万里。
    年少时,他们最爱坐在一起,互相拥抱彼此,依偎取暖, 耳语说着青涩动人的悄悄话,真心与真诚都无可匹敌。
    喻钦低头, 看着她头顶的发漩, 齐整乖巧, 黑发及肩, 柔黑而直, 他还是很想去揉一揉,很想将小小一只的她拥进怀里。
    可是理智一直在告诉他克制, 他便也是十分有礼温和的陌生人, 面对着她, 也得时时刻刻伪装。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喻钦看着她乖巧的模样,不自觉地软了语气。
    陈青芒忍着心中酸涩,他们错过了太多。她固执地抬头看他, 想这个人还真是好看啊,薄唇抿成直线,鼻梁高而挺,就连肤色也没变化,晒也晒不黑那种。
    配上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冷淡又禁欲。可是他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啊。
    “为什么去参军”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喻钦言不及意,侧了头,眸光躲闪,他轻弯了唇角,低低道“因为答应了一个人。”
    因为她说,她这辈子最崇敬的人是军人,而他回答了好。
    陈青芒看着他笑了,自己却要哭了。是答应了谁呢,而那个人又和他有怎样深的羁绊啊。
    那个人八九不离十,约莫就是他已经定了婚的人吧,是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吧。
    陈青芒觉得可笑,为什么自己要在自己喜欢的人的故事里充当一个他甜美爱情的见证者
    她咬着牙后退一步,似乎是用着说不出的哀伤开口“那就这样吧。”
    婚礼午饭后散场,徐宛儿脱掉婚纱,换了一件白色纱质裙,他们约着一些高中同学出去聚餐。
    陈青芒披了件牛仔外套就和宛儿一起出门去了,杨数开车来接他们,一行人有徐宛儿的大学同学,还有杨数的大学同学,陈青芒基本上不认识。
    所幸还有宛儿陪着她,她便也没那么尴尬了。
    吃完饭刚从餐馆出来,一行人又直奔ktv,陈青芒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喝一杯饮料。
    宛儿坐在她身旁,杨数坐在她身侧,在给她削苹果。
    陈青芒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老班长,发现他现在也还是很好看,温润有礼,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黑西裤,温柔随和,和她家宛儿配了一脸。
    “今天见到他了吧和他说话没”徐宛儿迫不及待提问。
    陈青芒点点头,“说话了。”表情很温和,她轻轻淡淡地笑,“还是男神呐。”
    “我家芒芒也是女神诶,不比他差。”宛儿递过一块被杨数削净了皮的苹果给她。
    陈青芒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那块苹果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眨眨眼,“爱的贡献,我不能收啊。”
    徐宛儿撇了杨数一眼,杨数很自觉,淡道“吃吧,我再削,不碍事。”
    陈青芒眨眼,“唔,好吧。”她咬了块苹果,汁水浸在舌尖,很甜。
    吃完苹果,陈青芒模糊地回答“我们都挺好的。”
    “不该有遗憾了。”她的表情好像真的释怀了一般。
    徐宛儿看见她这样也心疼,哈哈地岔开话题,说杨数给她表白的那年她才大一,他就在他们宿舍楼下的花坛处弹了首吉他,那里围了一圈的人看他。
    我就贴着窗户看他呀,然后他放下吉他,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个麦克风的软件,直接就说啊“这首歌是送给英语三班徐宛儿同学的。”
    “她说要浪漫,我就为她弹吉他,如果她要星星,我也可以摘给她。”
    “徐宛儿同学,做我女朋友,毕业以后我可以娶你,这是最真最真的话。”
    陈青芒听得感动得不行,看着自家宛儿和班长,不停说,“你们一定要白头偕老啊。”
    杨数微偏着头,听着年少轻狂的表白语,耳朵和脸红了一大片。
    陈青芒看着杨数脸红,觉得班长真纯情。
    两人又聊了好些有的没的,在不停歇的ktv音乐背景下,倒像缩了壳的乌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最后还是聊到了孙老师,今天老师来了,徐宛儿也很意外。她结束后还特地去问候看望孙老师。
    孙老师还是那么精干,谈起过去的时候总是很健谈,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陈青芒和喻钦身上。
    他们当年是最有希望去清北的人,可是却因为意外而错失,孙全谈起来都是满满的遗憾。
    他还说,早就看出来他们俩是在早恋,也希望过他们有好结果,而如今又不知是什么面貌了,但他一直等着喝喜酒。
    陈青芒捂住眼睛,深闭双眸,缓和情绪。
    徐宛儿轻轻抱着她,低低安慰,“任何一段感情都绝非容易,我们会犯错会错过,都是很正常的,只是我们要有勇气去争取,去握紧啊。”
    陈青芒多想回答,“我也想啊。”可是她在这个故事里似乎已经没有了拼命争取挽回的资格。
    遮住眼睛的手拿开了,陈青芒看着宛儿,轻轻回“谢谢你,宛儿。”
    一行人在ktv唱到很晚才折返,陈青芒搭了辆出租车回酒店。
    洗漱完毕,在睡前订了张回柏城的火车票。柏城离云城不远,两个小时车程,她明天还有一天休假时间,能够搞定。
    总该去了解一下那些她不曾知道的真相。
    火车不挤,风景也很好,陈青芒靠着车窗闭上眼睫,安静地睡着了。
    下车后,出了站台,很多熟悉的景物迎面袭来。她离开的车站,和奶奶一起,艰难地不再回头。
    出了火车站,看着这座城市,建筑修得越来越高了,但终究比不了北京,就像小世界里的摩登场所,极尽现代化。
    陈青芒租车去了清水街,那栋她曾和奶奶一起住的房子已经被翻修了,贴上了小洋瓷砖,日光照在上面,光被反射折射过了,光鲜气派。
    陈青芒伫立一瞬,转身离开。裙摆摇摇晃晃,轻轻洒洒地扫,很痒很酥。
    已是下午两点,陈青芒在附近的小吃店吃了碗牛肉面,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她还是爱喝橘子汽水,爱在吃面的时候喝,可是没有人给她拧瓶盖了。
    在柏城漫无目的地走,她最后去了江陵小区,保安大爷认不出她了,她也没让大爷为难,只是说,“我就站这里一会,我就看看。”
    那栋白墙别墅隐在绿树丛中,轮廓和以前没变,风霜倒是让外观有了些改变,墙皮有些剥落,看来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她问保安“大爷您知道第三栋别墅现在还有人住吗”
    大爷摇摇头,“没了,好几年前就锁了屋,没再回来过。”
    陈青芒点点头,微笑着答“谢谢您。”她转身离开。
    搭上绿皮壳出租车,去的最后一站是柏市公安局。
    她刚走,保安大爷就为一辆车开了通行道,车里的男人伸了只手出来刷卡。
    保安大爷看见卡上的名字顿时很激动高兴,他向车内的男人笑着招手,“回来了啊回来就好。”
    喻钦看着大爷轻笑着点头,“嗯,回来看看。”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一手搭着车窗,中指的银色指环折射着点点碎光,冷淡而漂亮。
    “这次回来待多久啊,小喻。”保安大爷很热情。
    “工作地方离这太远,待不了多久。”喻钦耐心答。
    “您要保重身体,我先进去了。”喻钦接回磁卡,升上车窗,正要松离合。
    “唉,”保安大爷敲了敲他的车窗,尽量大声地说,“刚刚,有一个小姑娘来找你了,小喻。”
    喻钦脚下一滞,降了车窗,尽量平静地问“是左耳有一个小缺口的姑娘吗”
    大爷歪头想了想,“嗯,记不清了,那姑娘好像是戴了耳钉来着,穿了件黑色长裙,披了件外套。”
    喻钦“我知道了,谢谢您。”
    黑色卡宴驶进小区,干净利落地停在车位上,喻钦打开车窗,在车内抽完了最后一支烟。他掏出手机,给于路发了条信息。
    陈青芒去到市局,招呼她的警员瞧着年轻,但警员说他自己已经三十一岁了,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陈青芒简单说明来意,为了保险,还加上了自己是记者的身份,是来取证的。
    封存已久的案件,却仍旧很有爆点。
    是副局长于路接待她,告诉了她全部的真相和细节。
    他给了她一分详细记载的卷宗,陈青芒读了近一个小时才读完。
    20x80603 案犯周帆以以下简称f出现在西城区,伺机躲藏在一家小诊所里,当时不排除有冲动作案嫌疑,但当晚未出现受害者。
    当天夜里,分局接到林佳佳的报警电话,声称“那个人”回来了,十分惧怕,也十分心虚,但她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分局立刻引起了重视,申请重审万新庭,并派出刑警队侦查搜索西城区。
    案件破获共花费一周的时间,在邻市的烂尾楼下的空地里找到了两具尸体,f和林佳佳。
    喻钦站在烂尾楼的第七楼,往下看,眼神空洞,神色麻木,脖颈处受伤,在不停地往外流血。
    废弃的房间里注射器铁锁铰链散落了一地,雨声噼里啪啦,一遍一遍敲打着这个罪恶之地。
    刑警进入烂尾楼,在那件巨大的房间的墙壁里发现了一幅用鲜血画的画,画里不多不少正十三个人,每个人的名字都对应了一个死者的名字,林佳佳是最后一个,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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