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情况。章致拙一一说了,在讲到祖父已故去时,章老爷子又抹起泪来。
    章致拙同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又留在章家吃了哺食,月上中天,才洗漱完准备歇息。临睡前,又给家里写了封信,大意便是寻到了在江南的章家亲戚,章老爷子身子还康健,颇想念在京城的亲人。
    之后几日,章致拙盛情难却,在章家住了好几日,同众人也熟悉亲近了不少。大抵血脉间的的牵绊真能跨越千山万水吧,章致拙这几日感受到的都是家的温暖。
    不过,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停留了几日,章致拙也要告别章家人继续他的游学历程了。章家长子赶着牛车,陪着二人,直接一路送到了杭州城门口,这让章致拙既感动又不好意思,邀请道日后多到京城来看看。
    告别了章家人,章致拙二人便在城里寻了家客栈落脚,离大名鼎鼎的西湖颇近。每日一掀窗户便瞧见不远处的波光粼粼,还有船夫驾着小船晃晃悠悠,岸边夹植了桃柳。
    可惜的是还没有苏堤,连苏东坡现下都不知在哪儿呢。上辈子章致拙时常去西湖拍照,风景秀美。堤上绿柳如烟,红桃似雾,璀璨若霞。月沉西山之时,清风徐来,吹皱一江湖波,桥影照水,蔚为可观。
    唯一的缺点便是人太多了,节假日摩肩接踵,耳边全是游客的叽叽喳喳声,时不时还会碰着人家的自拍杆,国内的景点大多逃脱不开这一定律吧。
    顾彦汝也头回到杭州,游览了一圈西湖,诗性勃发,俱怀逸兴壮思飞,回到客栈潇洒地磨了墨,唰唰唰写下好几篇诗文,文采俊逸,文品如人品。
    章致拙看着胆寒,缩着身子,低着脑袋看自个儿的四书五经,半点不敢掺和。
    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秋色惨淡,烟霏云敛;秋容清明,天高日晶;秋色栗冽,砭人肌骨;秋意萧条,山川寂寥。
    京城章家,安哥儿吃过哺食便率先告退,回了房用功读书;章则淮夫妇和琳姐儿则聚在一块儿商量嫁妆的事儿。
    离婚期也不过三月余了,琳姐儿的嫁衣已绣得差不多,要陪嫁的银子、家具也早已备好。章家如今富裕,前门大街的点心铺已买下,宅子里的甜井又是源源不断的生财。
    沈氏开口道“旁的陪嫁物什都齐了,只缺两个丫鬟、一个仆从。明日我遣人牙子进门让琳姐儿好好挑挑,还有几个月还来得及调教。”
    章则淮看着手里的嫁妆单子,一边点了点头,道“咱们家底还是薄了些,只是些木器家具,摆件也少,田地也只有牛膝村那几亩瘦田,房屋宅子更是没有。让琳姐儿受委屈了。”
    琳姐儿也不是出嫁便想掏光家里家底的人,便说“爹娘还凑了两千两银子给我,这就够够的了。”
    沈氏又道“到时将李家的聘礼也一并加到单子,咱们又不是那卖女求荣的,不指望着这点聘礼过活。”沈氏打开香箧,翻看琳姐儿的尺头,织缎锦、云锦、浣花锦、各色绢纱,还有几张皮子。
    薛定谔喵喵叫着,迈着猫步轻盈地跳上琳姐儿怀里,摊着软软的肚皮,四仰八叉。琳姐儿手法娴熟地从上到下伺候着狸奴,又抽出手来给它剥了半个熟鸡子。
    章则淮瞧见,半是埋怨,半是头疼地说“外头穷苦人家还吃不上鸡子呢,你倒给这狸奴吃。”
    琳姐儿也有些心虚道“先前拙哥儿也偷摸摸给毛毛吃鸡子,毛毛难得喜欢嘛。上回它不知溜哪儿去玩了,还是我拿熟鸡子勾它回来的。”
    薛定谔就着琳姐儿的手吃着香香的鸡子,一丁点眼神都不给章则淮,辈分大点的铲屎官那还是铲屎官,没啥差别。
    章则淮有些醋意地盯着薛定谔看了半晌,冷哼了一声。沈氏瞧见他那样子便觉得好笑,确认布匹还簇新着,她便关了香箧,上了把小锁。
    “让拙哥儿看见定要笑话你了。”沈氏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道。
    章则淮也不在意,那皮猴儿好久不在,倒有些想他了,又拍了拍沈氏的手肘,道“你身子不好,别喝这凉茶,我去给你烧壶热的来,省的着了凉。”
    琳姐儿看着爹急匆匆往灶王间走去的背影,摸着薛定谔绒绒的肚皮,冲沈氏促狭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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