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爷好酒量”一片叫好声、鼓掌声。章致拙也喝了一小口,嘶,辣得他龇牙咧嘴。
众人一见拙哥儿如此给面子,也纷纷向他敬酒,嘴上说着给家里不开窍的小子蹭点灵气。章致拙无法只好一口接一口的喝。
依照这的人看来,科举已有功名,那就是能当家的大人了。谁能想到章致拙如此小的年纪边考中了。
实在受不住了,章致拙简直想抱抱委屈的自己,装醉便回了屋。
章致拙回屋后,将窗户一一打开,散散浓重的酒气。躺在靠窗的炕上,渐渐有风送来,院子里的喧闹也远了,脑袋似被一层薄纱拢住,迷迷糊糊。
章致拙微阖着眼,颇有些朦胧浪漫的睡意,静静盯着黝黑天幕上闪亮的星子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床清梦压星河。
章则淮跟着中人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终于看定了一处宅子。
这晚章家正在吃哺食,章则淮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个消息。章致拙一听便惊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家居然能在二环内买下院子。
“爹,那宅子在哪儿啊”章致拙好奇问。“离前门大街不远,就在孟夫子家附近,我看过了,那儿多读书人住户,也有不少官员小吏居住,安全还是不错的。”章则淮咽下一勺软滑的菽乳。
“你爹这段日子可是找了好久,幸有户人家要到别的省府做官了,几十年不回来,索性便卖了。”沈氏笑着补充道。
“哇,那离姝姐儿家也很近了。”琳姐儿也高兴道。章致拙还记得那个漂亮端庄的姑娘,是锦霞阁掌柜的女儿。
“那宅子我看了觉得甚好,虽不富贵,倒也清丽干净,只小了些,才两进罢了。”章则淮抿了一口清河酒道。
“咱们家就这点银子,能买下这处宅子已谢天谢地了。”沈氏好笑地看着略有些得意的相公,拙哥儿有时候那容易骄傲的性子还是随了他。
“那我得给我那些好友捎个信儿,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呀”章致拙有些迫不及待。
“下月便搬,我寻思着在新宅子院里也打口井,纵是涩井,平日洗洗涮涮也便宜。”章则淮已都打算好了。
第二日,章致拙便跑去隔壁林大娘家找轩哥儿。林毅轩正一心一意在屋子里读书,看见拙哥儿来了,给他倒了杯热茶。
“轩哥儿,我下月要搬去桥南街那儿了,平日里无事不会到铺子里了,你记得来那儿寻我。”章致拙一口气将事儿说完,才慢慢喝了口茶。
林毅轩点了点头,略有些不舍,往后私塾下学也不能一起回家了,心想,自个儿家要拿出买房的银钱怕是还不够,今后两人可能要疏远了。
轩哥儿向来是这样一个人,面上看着腼腆温软,实际上心里很清醒,朋友之间若是交往少了,渐渐也就淡了,之后成陌路的不在少数。
林毅轩心里有些可惜,拙哥儿是个值得交往的人,热情而不谄媚,骄傲而不骄纵,宽仁而不放肆。只听章致拙道“轩哥儿你有空要常常来找我啊,三年后咱们还一起考院试。”
章致拙一眼便看出了轩哥儿瞬间低迷的神情,也明白他在担忧什么。前世年纪还小的时候他懵懵懂懂便失去了好几个玩的好的朋友,保持一段长时间并且良好的友谊并不是件易事。
年幼时通常会因升学而被迫中断一段真挚的友谊,分开时撕心裂肺,但时间久了,那个挚友的身影也就慢慢淡了。等年岁大了,又会因为脾气、三观、职业等等原因,甚至是一些匪夷所思的原因而失去一个朋友。
作为成年人的章致拙深知,生活中能有一位交往时间超过五年,且互相关爱的朋友有多么难得。大多数朋友只是泛泛之交,也有曾经热络如今冷淡的,更有大吵一架然后绝交的,痛苦倒谈不上,只是有些惘然。
比爱情更持久,比爱人更契合的,那就是知己。章致拙十分珍惜这份从小到大的友谊,想尽可能地维持得更长久一些。
林毅轩抿起一个高兴的笑容,心道,日后一定多找拙哥儿。
很多“一定”是此瞬的一定,就像爱情里的“永远”只是当下的永远。日后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此时是发自肺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