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一月前夫人突发腹痛,吃不进东西。老爷请了京城里的大夫,都说无法治了,灌了几副汤药下去,也不见好。”大兴抹了抹额上的汗,说道。
    章致拙坐在紫檀木夔龙纹扶手椅上,双手忍不住发抖,问道“我娘现下可好请了几个大夫”
    “回少爷的话,老爷已把京城有名的大夫几户请了个遍,都说已药石无医,回天乏术了。”大兴哽咽了一声,继续说道“夫人自几年前便一直身子不好,如今更是一点东西也吃不下了,连汤药都是大夫硬按着穴道灌下去的。”
    章致拙浑身松了力气,脊背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张了嘴还想问些事儿,可心里却明晰地知道,已不必多问了。
    “奴出门来时,夫人精神还好着,等着少爷回呢。”大兴说道。
    章致拙双手捂住了脸,此时他的心好像在油锅里煎着,上下浮沉,以求得一星半点救赎。
    “好,随意收拾些行李,我明日便去回了知府,请个假回京看看。”章致拙下定了决心,事情未到最后一步,就不可轻言放弃。
    屋里,姜幼筠早在章致拙出门时便醒了,睁开了眼,唤了青黛过来。
    丫鬟轻手轻脚,拨开了床幔挂在一旁的金钩上,又端了杯温水给她。
    姜幼筠半坐起,靠着松软的背枕,先小口喝了一些白水,缓了下神,问道“刚刚我听少爷急急忙出门去,可有事发生”
    青黛轻微地点了点头,弯下身子给姜幼筠理了理衾被,说道“是,门房里来了人说京城老宅出了些事,少爷唤了来人去书房说话了。”
    姜幼筠点了点头,又蹙起眉头,京城老宅来人,如此大半夜的怕是紧急之事,也非喜事。
    想了半晌,姜幼筠对侍立一旁的青黛说道“明日你将阿绝叫回来,收整下铺子,咱们怕是马上要回京了,家里的事务你去准备妥当。”
    青黛敛了神色,恭敬应下,又招过一边的小丫鬟侍奉,她快步离去,今晚事多,可得好好应付。
    姜幼筠坐在床头,彻底没了睡意,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腹,面上浮起担忧。
    时间过去许久,床头点着的那盏烛火都结出了膨大乌黑的灯花,火苗微微小下去,将姜幼筠的脸照得晦暗不明。
    章致拙终于回了屋,闷不做声地脱了外裳和鞋,换上亵衣,上了床。
    “可有什么事我瞧你不大好的样子。”姜幼筠也睡下,与他面对面。
    章致拙闭了闭眼,叹息一声,说道“娘怕是不大好了,咱们明日就要回京,希望能赶上。”
    心里的猜测成了真,姜幼筠心中感叹,在被子底下握住了章致拙的手,冰凉一片。
    “咱们快些回去,还来得及的。”姜幼筠安慰道。
    来得及吗章致拙将脸埋进枕头,嘴上说着还来得及,心里却立刻算出了时间。沈氏最后发病是一月多前,已经没法吃下东西,大兴一路坐最快的船,也要一个月,他们一路回京同样最快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不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还是生死两隔离。
    章致拙简直不知如何处理这种强烈的情感,父母去世理论上是子女无可避免的一道难题。都说父母是横梗在死亡与子女面前的一堵墙,在这堵墙倒下之前,子女是无法对死亡产生真正意义上的理解的。
    只有父母去世了,这堵墙倒了,只能一个人直面死亡了,才深切地感到一股不知所措、无力、没来由的愤怒和难以排解的悲伤。
    通常来讲,世上没有比父母去世更盛大、更隆重的痛苦了。
    此刻,章致拙便深陷这痛苦之中。更是由于他是从现代而来,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是沈氏的亲生子,更是多了一分难言的羞愧与心虚之感。
    如此,一层垒着一层,一层压着一层,直叫他喘不过气来。
    姜幼筠抚着他的脸,看见了章致拙紧皱着的眉头,忍得通红的双眼,额上轻跳的青筋。
    章致拙拿手掩着面,遮住留下的泪水,“我从来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
    姜幼筠心疼地抱住他,感受到他痛苦的轻颤,和泪水的咸湿。
    大概是怀着身孕的关系,姜幼筠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母性,如何能不去安慰痛哭的美人,心里也止不住地泛起怜惜和爱意。
    第二日一大早,章致拙夫妇二人正准备上马车到渡口去,又碰见了京里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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