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后的调酒师,似乎心不在焉。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曲着,捏着洁白的布,反复地、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同一个杯子。
明明早就擦得光滑如镜了。
男人长得极其俊美绸缎般的黑发,深潭似的眼眸。他的一举一动都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雅致,符合人们对“王公贵族”的想象。
修身的西服显得他身高腿长。
“卡壳了”
嘉纳惊奇道“人偶是第一次卡壳吧。”
“它的行为逻辑特别单调,每次只调三种酒。没有对话功能和表情调节功能不过运行很流畅。”
“难道零件开始老化了吗”
小监督
少年抱紧了功德薄,垂下头颅,不吭声。
卡壳,单调,老化他再稚嫩,也能意识到运气神的发言有多危险。简直是在当场去世的边缘反复横跳。
那真的不是人偶啊。
鹤容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瞄了世界一眼。
好平静。
被神明们称作“人偶”,肆意谈论、评价,皆影响不了他的情绪。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玻璃杯,置若罔闻。
如同人类听不见蚂蚁的商讨一样,他亦不在意万物的声音。
感知到少年的目光,世界才掀起眼皮。
他放下玻璃杯,神色倦怠。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透明的杯壁折射着光线,映入他的眸子里,将那抹乌黑衬得越发神秘。
世界的气质很奇特。
矜贵又冷淡,混了些懒散,像是开在悬崖旁的花,难接近,但可以接近这是表象。
细看之下,才能发现他的凛冽。
宛如冰刀子,扎得人生疼。
他和小监督的视线相接。
鹤容面无表情,唯独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干干净净的,被阳光晕染得熠熠生辉,暴露了幼鸟般天真的灵魂。
世界
男人勉强收敛起锋芒,轻轻挑眉。
怎么了
他用眼神示意。
遗憾的是,涉世未深的小监督,不仅没有t到他的“温柔”,还如临大敌地缩了缩身子,柔柔顺顺地低下了脑袋。
被上司瞪了。
我没有说世界的坏话啊。
被瞪的是嘉纳吧
肯定是嘉纳。
少年捋顺思路,恢复了镇定。
他瞅了瞅即将被世界穿小鞋的运气神,再瞅了瞅看似宠辱不惊的世界,恍然大悟这就是伪装吗
鹤容觉得自己懂了。
嘉纳
小监督在看什么
他转过身子,顺着鹤容的目光,看见了一排排的酒瓶。
“你想喝”嘉纳问。
鹤容困惑地歪了歪头。
喝什么
“你等等,我去拿。”
男人离开座位,径直往吧台走。细碎的光在他银灰色的头发上跃动,勾勒着他俊秀的侧脸。
鹤容盯着他发梢的碎芒,揪了揪自己的刘海。
小呆鹅。
世界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忘记给少年加智商了。
不过,眼前有更紧急的事
驿站的饮料、酒水是不限量的。
嘉纳经常白嫖这里的名酒。他轻车熟路地抽出一瓶酒,拿了两个高脚杯,准备回到小监督身边
有人夺走了一个杯子。
“谁”
“人偶”
他一脸讶异“出bug了”
日常被误解成“人偶”的世界把高脚杯放进酒架,随手挑了盒甜牛奶,塞入运气神怀里。
“他不喝酒。”世界陈述。
嘉纳
你不是没装语音系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