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
    都是他的错。
    他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
    毕竟鬼杀队的人永远都在和死神打桥牌,保不准哪天就被带走,这种事总是见怪不怪。
    只是不死川破天荒地接了他的荻饼,蛇柱难得没有找他麻烦,岩柱一看到他眼泪流淌地更为汹涌,甘露寺见到他时略微担忧地将他望着。
    只有一个人找上门来,他抬头一看,金黄色的羽织,似乎是叫我妻善逸的后辈。
    善逸的表情极为纠结,似乎是难以相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过来找他“前辈尹姐姐呢”
    他那一刻出奇的平静“哦,她死了。”
    善逸在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时,突然有些恼火。
    义勇以为他会骂人,但他并没有;以为他会哭,可他也没有。
    我妻善逸只是垂着眼,轻轻道了句“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姐姐呢”,便转身走了。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呢。
    为什么没有呢。
    隐为秋山尹收拾遗物,犹豫许久,还是将她出发前写的遗书给他拿了过来。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告诉富冈义勇我爱他。”
    他拿着遗书,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这次没有落泪,只是轻轻道,对不起。
    他怕带在身上会弄丢,便妥帖地将她的遗书收好,放在自己屋子保存珍贵物件的箱子里。
    他后来又从炭治郎口里听到了这句话,是无限列车的那一次,听说她挡下了上弦的攻击,濒死之际拽着别人的手,没头没脑交待了句和遗书上一模一样的话。
    炭治郎挠了挠头,一脸担忧“尹小姐不让我们告诉你,还说除非她死了才能和你说”
    他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空无,望向远方“嗯,知道了。”
    他以为自己会落泪,结果意外的没有,甚至令人惊讶的平静。
    所有的情绪在一夜间都枯死在了身体里,胸腔泛起冰冷又空谟的情绪。
    她当初握着他的手,将他从苦痛的地狱中拉了出来。
    她不在了,自己理所应当地又掉了下去,饱受的折磨比以往都深重万分。
    彼时还没有步入冬日,他却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寒意。
    他在失眠的夜里裹了三床棉被,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想,好冷啊。
    当主公再度交代他去鹿谷执行任务时,他本来是不想去的。
    他怕想起那些回忆,怕被一遍遍提醒她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最终还是去了。毕竟人不能靠回忆生活,他除了是她的恋人之外,还是鬼杀队的水柱,不应以个人缘由拒绝杀鬼。
    只是他很快就后悔了,每走一步都会涌动记忆,好像她就在身边,笑吟吟地和他聊天。
    大概这里承载的回忆特殊,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她也在,为此一次次偏执地寻她。
    期待落空后的失望太过痛苦,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连带着最后的活着的理念。
    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紧闭着的生之门却骤然大开,光亮倾泻。
    一支木屐掉到他面前,他愣了愣,下意识捡起来。
    清亮的声音传来,如同白瓷相碰“诶,这位好心的小哥,那是我的鞋子,麻烦帮我拿上来好嘛。”
    他登时便僵住了。
    他感到自己的脖子生锈了似的,像那种老旧的齿轮,抬头时十分缓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看到秋山尹探出半个身子,笑得眉眼弯弯,脸映着白光,晃得人几欲落泪。
    她看到自己时似乎惊讶了一下,旋即又笑起来,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诶,你长得可真好看,莫不是个神仙托生的小哥吧。”
    拂墙花影动,暗香月黄昏。
    伊人言笑晏晏,宛若初见。
    他有些恍惚,是在做梦吗,他是在做梦吗
    哪怕做梦也好,哪怕是假的都好,他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啊。
    失去她之后,他做了无数噩梦,却再也没能梦到她。
    是怎样的想念导致梦也梦不到她。
    他听不到声音,也感受不到周遭东西存在了,天地苍茫,只有他站的这一小小块方寸之地是真实的,周围一片空白,唯独她眉眼如初,星子似的闪动。
    微温的风卷动衣衫,他冰冷的身体渗进了几丝热度。
    唇似乎有千斤重,话滚到嘴边,却酸涩地开不了口。
    你去哪里了呢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有很多话想问,却在这一刻陡然觉得,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再次见到你就好了。
    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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