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郑相的嫡长子郑祎外放出京,江瓒折柳送别,做了首词强赠人家,整个意象凄凄惨惨戚戚,仿佛人家郑祎去的不是富庶繁华的景州,而是瘴疠肆虐的岭南似的。

    词本就是艳科小道,他还写得像郑祎被贬,即将一去不复返一样,隐隐有几分咒人的味道。传至开来,好几个长着眼睛的都觉得他在恶心郑相。

    毕竟近年来,郑相有微微向皇后的老四、老六那边倒的苗头。

    江瑗觉得江瓒也不算太聪明,郑相十几年来都炙手可热,势力盘根错节,“郑半朝”之名也私下里传了多年,若是给江瓒使个绊子,江瓒还不一定能招住。

    谁知道江瓒的小脑瓜里又想些什么呢

    江瑗觉得一直待在客栈心口闷得慌,刚好可以去诗会逛一逛,若是能为季玦积几条人脉

    “不,季玦不需要人脉。”江瑗沉思。

    他把那张烫金的帖子压了箱底。回贴说自己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又忙于备考,一时不察染了风寒,需要安心修养。

    然后他拿着那盘子杏片,盘腿坐到床上,再拿了一本策论集,又开始了他懒懒散散的一天。

    翌日晚间,钱二郎又推门来找江瑗。

    “何事”江瑗板着脸回首问。

    钱二郎心里一惊,总觉得季玦哪里不一样了。

    江瑗是个爱笑的人,但他总以为季玦板着脸,那他也板着脸,他就像季玦了。

    灵魂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与生俱来然后后天浸养的气质也很奇妙。季玦板着脸时,透着一种疏离的冷淡,会让人觉得仙凡有别,仙人殊途。而江瑗板脸,虽说依然会分出云泥之别,可这天上的云不是仙,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赫赫威势。

    狮子打盹了十几年,也变不来猫。

    钱二郎忽略方才一瞬季玦的那一点违和,道“昨日诗会上,王怡出了好大的风头。”

    “王怡”江瑗试探着问毕竟那些卷宗他还没来得及看完,就上了季玦的身。

    “你忘了就是在路上找我们麻烦的那个。”

    “哦哦,他呀他怎么了写出一首好诗”他呀我其实不认识。

    “那倒没有,他送了三皇子殿下一枚玉箍,那可是洒金皮的。”

    “红璞啊,我也有许多啊”江瑗脱口而出。

    “你哪儿来的这种玉”钱二郎看着他,眼含怜悯,就像在看一个白日做梦的傻孩子。

    江瑗这才想起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江瑗了,他尴尬地沉默一瞬。

    然后他开口圆回来“殿下之前偷偷赏给我了。”

    钱二郎眼里的怜悯更浓了,这次是对他自己贫穷的怜悯。

    “那也不一样,”钱二郎道,“王怡送的那个,是四千年前的。”

    “噫”江瑗没什么感情地感叹了一下。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江瑗抬头,眼里透着几分可爱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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