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谢大人”车婆婆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仿佛只懂这个念想,要感谢为她家人报仇的大人。

    混浊的眼睛没有聚焦,事实上,她也瞎很久了。

    时月鼻头一酸∶“英娘以后准备怎么办”

    英娘潸然泪下,如果没有这场横祸,今年秋收后她就要出嫁了,新郎正是车周。

    一家子开开心心的,都在盼着英娘过门,来年再生一个大胖小子。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英娘把车婆婆凌乱的银发拂开∶“婆婆已经没有亲人了,以后我就是她孙女,我给她养老,给她送终。”

    时月宽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英娘笑着点头,眉间依然有抹不去的愁苦。

    时月忽然灵光一闪,问∶“英娘,你会纺纱织布吗”

    英娘点头∶“自是会的。”

    时月眼前一亮∶“你们不如来濮阳,我雇你纺纱织布,你也可以挣钱养活婆婆。”

    原先车家的主要劳动力是车周和车大婶,现在两人都没了,英娘一个人靠种地怎么养得活两张嘴

    何况时月从修纺车后,就一直有置办自己产业的想法,这不是瞌睡碰上枕头,正好吗

    没想到英娘拒绝了,她说∶“婆婆老了,离不开家里几座坟头,英娘知道姑娘是好心帮我们,但是我们还是不走了。”

    时月有些失落,同时也理解她的做法。

    “那你们有什么需要我的,一定来告诉我”时月保证着。

    英娘真心实意地点头,她从柳筐里拿出一个瓦罐∶“我们是乡下人,没有什么好谢谢大人的,这是婆婆亲手酿的青梅酒,给姑娘尝尝”

    时月连忙推脱,可英娘很坚定,甚至又要跪下。

    神志不太清的车婆婆也抱着瓦罐往时月怀里塞∶“酒,酒好喝,很好喝,车周喜欢,车周他爹喜欢,他阿爷喜欢好喝”

    时月抱着瓦罐,隔着泥封都闻到一股清香酒味。

    “好,那我就收下。”时月深吸一口,赞道∶“好香啊”

    英娘松了一口气,时月眼睛亮亮的∶“谢谢车婆婆,也谢谢英娘,我真的很喜欢”

    不枉她那天故意在太子面前表现,换取了主审的权力,这期间不是没有胆怯后悔过,毕竟一旦失败了,就是退不回的深渊。

    万幸她做到了,而且,如果能安慰到哪怕一个被害人家属,她就很开心了。

    辞别英娘和车婆婆,时月抱着瓦罐,边哼着小调边走回军营。

    今天所有人都去刑场了,营帐只留了十几个人巡逻。

    时月打过招呼,准备回去美美睡一觉。

    路过太子的帐子时,她停下脚步。

    他的伤好像很严重啊,下台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

    时月随便拦了个小兵,问他太子回来了吗

    小兵挠挠头∶“属下刚才在东边巡逻,没看见啊。”

    啊

    时月点点头,放他继续巡逻。

    帐子闭得紧紧的,时月只用了一点点时间挣扎,就掀开钻了进去。

    里面点着很浓的熏香,坐的垫的,用的吃的,无一不是干净又精致,简直是搬来了一个寝宫

    她的窝和人家这金窝一比,简直是狗窝啊

    时月单手抱着罐子∶“殿下”

    不在吗

    帐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完,她忽然锁定了角落的屏风,狗狗祟祟走过去。

    “殿下”

    没有任何防备的,时月撞见一双赤红的眼。

    慕容野面孔苍白又狰狞,满头大汗,赤裸的上身呈现一种淡淡的粉色。

    时月这才看见,床榻上有些凌乱。

    想来是听见她进来,马上躲去屏风后了。

    时月有点尴尬,总不能问「我是不是不该进来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这又白莲又绿茶的口气是咋回事

    慕容野呼吸有些急促,指尖抖得很厉害∶“出去。”

    “你怎么了”时月突然发现他指尖不停地抖。

    “滚出去”慕容野嘶喊道,浑身的肌肉线条忽然绷紧。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像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时月发誓,她绝对没有倾向,没有掉头就走是因为,慕容野看起来像随时会昏过去。

    不过他抗拒得很厉害,时月掉头走了几步,把瓦罐放在桌上。

    想想还是不对,转身回去。

    慕容野没想到她去而复返,背上的伤痛得他难以忍受,他凶狠地把时月推在墙上,一字字挤出牙缝∶

    “与你说话,是不是听不懂”

    时月一个天旋地转,撞得五脏六腑都疼,立马后悔了

    想开点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献祭自己

    慕容野低头,额头抵着时月的,湿哒哒的,她整个人被笼罩在男人的影子下,姿势谜之奇怪。

    按道理,如果她是女主的话,会被亲的。

    下一刻,剧痛从肩膀头子传来,时月张嘴惨叫∶“啊”

    女配的话,是会被神经病拿来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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