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你出气的。”

    时月的注意力被拉回来。

    那天将她饿得胃疼的宴,好像就是为了迎这位宁大人回来。

    她记得从前读史书,孔先生觉得“卫人多君子”,印象中这个国家很小、很破,没什么名气。

    却奇迹般苟到秦皇一统天下后,直到末代卫君被秦二世废黜,九百余年的历史才算画上句号。

    如今看来,正是卫人多君子,连林氏这样的女子也通晓大义,才支撑它一苟九百年吧。

    时月点点头,没把李丞相的恶言放在心上。

    林氏松了一口气,说“娘拿了一些饼子让你大哥带去军营,他十日一休沐,下次回来都要入春了。”

    她像个寻常母亲般絮叨着“娘的月儿长大了,从前你觉得你父偏心燕玉,现在也会记得他食菽肠胃不和了。”

    林氏欣慰地笑“等你爹想通了,会念起月儿的好的。”

    纺车“吱悠吱悠”地转,林氏纺好的纱已经很长了。

    “娘。”时月无所谓地说“阿爹对我有偏见,罢了,有阿娘和哥哥就好,谁管他”

    林氏嗔怪“父女间哪来的偏见,只是你从前爱挤兑诗兰和燕玉,你爹看不得你欺负弱小。”

    欺负弱小

    李诗兰或许是懦弱的,但说李燕玉弱小

    时月想起今天李燕玉的添油加醋,气不打一处来,当时就应该怼她一顿才对

    “咔”一声,纺车忽然停了,纺好的丝线也突然断开

    林氏放下纺锤,有些烦躁“这繀sui车又坏了。”

    她上下检查,鼓捣了半天,修不好。

    “你一直学不会纺纱,娘今晚还想教教你。”林氏放弃了修理纺车,掸掉身上的碎丝,想叫仆妇把纺车搬走。

    “罢了,月儿也得休息了,那娘先走了。”

    她话音刚落,天边就响起滚滚的春雷。

    林氏望了一眼,说“春来了,今夜要下雨的,记得叫下人闭紧窗户。”

    “娘。”时月拉住林氏的袖子,捡起掉在一边的零件“我试试。”

    她捡起的零件叫锭子,是纺车上一个把纤维捻在一起的部件。刚才故障是因为锭子突然卡住,带动锭子的大转轮却没停,就导致纺好的丝线一再绷紧,最后绷无可绷,断了。

    时月将锭子装回去,又调整其余部位,慢慢转动纺车,它又能工作了。

    林氏脸上一喜,咔一声,锭子又掉了出来

    时月捡起来,锭子呈上粗下细的形状,细的那头插在纺车里,高速转动时由于上下重量不平衡,细的那头就很容易跳出来。

    锭子细头上有不少划痕,看来这架纺车经常跳锭。

    她记得曾祖母用的锭子是两头细,中间粗的纺锤形,中间肚子上还开着沟,转动时丝线就不会上下乱跑。

    林氏安慰“它常这样,明日请个木匠来修就好,月儿,没事的。”

    “阿娘,你明日找个手艺好些的木匠,带点木料和刨刻的家伙什。”时月指着锭子“这东西要改,否则慢慢摇还好,一摇快了,它就会掉出来。”

    林氏连连点头“对对慢慢纺时就好好的,一摇快些就坏了。”

    “娘还当这纺车老了,不中用了。”

    这架纺车是林氏的陪嫁,跟了她二十多年,她的娘家远在郑国,身边也就剩纺车聊以思念了。

    “没事的,把锭子改了就好了。”时月反过来安慰她。

    纺车虽然很旧,但木架用的是坚硬的枣木,显眼处还凿着林字,还有花纹呢,虽然很斑驳了。

    林氏笑笑“你从小就不爱学纺纱、女红,诗兰就不一样,总安安静静陪娘纺纱,而你喜欢和定邦去骑马,和锦乐下河摸鱼。”

    她抚了抚有些银发的鬓边“不过,娘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从小身子就好得像小牛犊子一样。”

    时月窒息,拿牛犊子形容女儿,果然是亲妈

    “阿爹说您太溺爱我了。”时月轻声说。

    也难怪原著里原主很是跋扈,娘疼哥哥宠的,腰杆子硬得很。

    林氏下意识冷哼了一声“娘怀你时,和你阿兄阿姐叫敌国虏去,是在敌营生下的你,你大哥为了让娘有碗热汤吃,去砍柴,去烧火,换了一碗麦粥。”

    “他是执周礼长大的,哪做过这些”

    “你爹呢他当时在哪娘反正是不知道”

    林氏想起往事来还是怨,捂着心口“不说了,叫娘难受。”

    “好,好,不说。”时月点头,弯腰把纺车收拾好。

    林氏没有呆很久,临走前时月和她确认了明天请木匠的事,她便走了。

    时月在门口摇着手,放下翘着的嘴角。

    这一家人虽然磕磕绊绊的,但也挺有意思的。

    想明白后,时月乐呵呵回屋“芄子啊,拿点水,把我的豆芽浇一下。”

    她下午留了一小碗菽豆准备发豆芽吃,现在这些菽豆盖着湿布,在隔壁屋子。

    “奴这就去。”芄子是个圆脸的丫头,立马打上一碗清水去了。

    银杏已经铺好床,对时月说“奴伺候姑娘睡下吧”

    夜深了,时月打了个哈欠“好,青奴呢”

    她这院子一共三个丫头,银杏年纪最大,青奴和芄子都只有十三岁。

    “奴让她把姑娘的衣裳洗一下。”银杏说着,拧好帕子“一会就回来。”

    时月洗漱完,躺进硬硬的被窝,翻了个身“不用守着,你们也早些睡。”

    “诺。”

    这时,棉花还没传进华夏大地,人们多盖各种皮毛,褥子枕头则由木棉填充,虽然也能过,但体感真是差不止一星半点。

    想过上好日子真难啊。

    时月困了,余光中银杏吹熄烛火,听见窗外飒飒,似乎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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