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真冷,时月就要考虑去抱床被子来给这人盖了。
    慕容野一手从时月后腰穿过,倾身压过去∶“孤缺这一床被子”
    他的手抵在矮塌扶手上,几乎将身边的女人圈在怀里。
    灯光正暗,适合亲近。
    慕容野在她耳边嗅了嗅,朝领口望去∶“不是说除夕要穿新衣”
    “穿在里面了”
    耳朵被他的气息拂得痒痒的,时月的心不自觉跳快了几下。
    “给孤看看”
    时月掩紧衣襟∶“做梦,臭流氓。”
    慕容野扔下光滑面团,将她圈禁在自己怀里∶“棉棉取名了吗”
    “没有。”时月的脸往旁边一避,被他轻轻啄在脸上。
    慕容野轻咬了一口光滑的肌肤∶“老实说,是不是在等孤给女儿取名嗯”
    时月脸上一凉,有些麻痒∶“谁说的你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慕容野挥灭了一盏烛火,屋中光线更暗了。
    趁她没反应过来,他低头亲在时月湿润的唇上。
    肌肤触碰的一瞬间,时月忽然想起了很久远之前的事。
    那年负夏大刑,卫太子威风凛凛,誓要将变法进行到底。
    旧贵族负隅顽抗,他孤注一掷。
    那天的风很大,台上的男人俊美如九天谪仙。
    就是那一刻,时月对一个陌生人动了心。
    全然喝醉是无法那啥的,反正就是半推半就,滋味也算不错。
    就是他技术不行。
    “发什么呆”慕容野不高兴她与自己亲近,居然还能走神。
    薄唇微张,又贴了过去。
    这次更加深入,像探入她的灵魂。
    时月忍不住抓紧慕容野的一角∶“你的伤好了吗”
    此情此景,没好也得说好了啊
    “好了。”
    慕容野没反应过来,忽然被她按住肩膀,然后往后一推
    时月反将他推倒在地,微抬下巴∶“我问你啊。”
    大氅滑落,他僵硬的臂膀更明显,既想动,又不敢动。
    时月看了一眼,指尖从男人的鬓角慢慢抚到他手心,又交缠进指间。
    “这几天在我家干活,委屈吗”
    她路过的地方仿佛绽放了一星空的烟花,慕容野反手握住她,哑声∶“这点活算什么。”
    时月笑他∶“那你完了,堂堂一国太子,居然愿意窝在一个小房子里烧火。”
    慕容野轻咳一声∶“形势所迫。”
    他捏得也忒紧,时月将慕容野的手心轻轻一刮,迫他撒手。
    慕容野顿时笑不出来了,时月两手撑在男人头边∶“你有过别的女人吗”
    “没有。”
    “真的假的”时月质疑。
    “真的。”他喉咙有些干涩,补充道∶“孤从未骗过你。”
    时月亲了他额头一下,继续问∶“那,喜欢过别人吗”
    “没。”
    时月又亲了亲他高挺的鼻梁,慕容野闭上眼∶“别折磨孤。”
    “谁折磨你了,不喜欢你可以反抗啊。”
    指尖隔着薄薄寝衣在他身上刮过,那种羽毛般若有似无的触感,惹了一身的战栗。
    慕容野倒抽一口凉气,皱眉∶“李时月。”
    “嘘,叫我时月。”时月用手拢住他的双眼,俯身吻过去。
    两个名字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前者,后者是她。
    慕容野慢慢抱紧她,一颗心几乎要涨满出来,二人身影重合、交叠、不分彼此。
    时月按住他往下的手,说∶“不行,棉棉还小。”
    “那你要孤怎么办”慕容野咬牙切齿。
    时月哪知道怎么办,让他自己冷静下来呀。
    要是以前,慕容野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可现在他居然咬牙忍了,两手揉着时月的细腰聊以慰藉。
    “跟孤回去,好不好”
    时月嘴硬道∶“你说回去就回去啊,回去干什么呀”
    没想到慕容野居然就这么不提了,额头抵在时月肩上说∶“孤可以留到初十。”
    “春耕后也有些空闲,秋收以后”他算着有空外出的日子。
    鲁国战败以后,卫国至少有五年可以休养生息,这次扩张的领土够多了,发展民生、养精蓄锐才是接下来的政治重点。
    时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厉害啊,直接把这儿当作第二个家了呗”
    这算什么一年来几趟,逗逗孩子,亲近亲近,将她当外室啊
    慕容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时月一把将他推开∶“那您赶紧回去,省得耽误您太子殿下日理万机。”
    慕容野捉住她的手,试探着问∶“是不是想孤多陪你一些日子”
    呵
    “不必,你赶紧走”时月趿拉上一只鞋,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噼里啪啦”
    “什么东西”时月被吓了一跳,摸索着想找到另一只鞋出去看看。
    慕容野一把捞住她的双腿∶“你刚才是不是”
    “不是”时月否认。
    “孤还没说是不是什么呢。”慕容野将她抱坐在膝上∶
    “不想我常来,那我们回濮阳”
    时月冷笑∶“回濮阳干嘛啊,我在叶邑时老板当得好好的呢。”
    慕容野的眼睛亮得惊人∶“回濮阳,当孤的太子妃。”
    “噼啪啪”一声,仿佛就在院子里炸响。
    时月挣开他∶“出去看看什么东西在响。”
    慕容野不依不饶∶“你先答应跟孤回去。”
    “你还来劲了是吧”时月用力挣脱他终于找到另一只鞋,一下跑出去老远∶
    “想我跟你回去啊还久着呢”
    说罢,时月拉开房门,一块火星子擦着她的脸飞了进来
    “啊”
    什么东西
    慕容野立马披衣起来∶“怎么了”
    “咻”一截燃烧的竹子顺着墙头飞进来,落在院中的雪堆上。
    时月吓出一身冷汗∶“是火,药”
    火,药
    慕容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在怀里,二人往门口一躲
    “噼啪”炸声响起,却没有想象中的大。
    时月从他身下抬头∶“等下,好像不是火,药。”
    火,药的威力,时月知道,慕容野也知道,但这声音远小于火,药,爆,炸的声音。
    时月想出去看看,慕容野不让∶“我去,你待着。”
    炸开的竹子崩得院子一片狼藉,慕容野走出去仔细察看。
    “出来吧,不是火,药。”
    时月从门口钻出来,看到残缺的竹子∶“这是爆竹”
    早在很久以前,人们就发现竹子放在火里烧会爆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传说中的凶兽年害怕这种声音,所以人们会在过年这一天放爆竹,用爆竹声来驱赶年兽。
    时月打开院门,原来是邻居家朝她院子投掷来的竹子。
    邻家一家在门口烧爆竹,大叔喜气洋洋问∶“时老板怎么不烧爆竹啊”
    小孩们更喜欢这种活动,在雪地里追逐打闹∶“时先生”
    “时先生新年好”
    时月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虚惊一场
    “大虎二虎新年好,啊,先生这有糖”时月回屋抓了一把糖果,塞进两个孩子手里。
    隔壁家大婶说∶“这怎么好意思,糖块金贵得很哩。”
    “还不快跟时老板道谢”
    大虎二虎拼命往嘴里塞糖,含糊不清地说∶“谢谢时先生”
    “不客气,去玩吧。”时月朝他们挥挥手,对邻家笑着说∶“这有什么,过年高兴。”
    “婶子,我家院子的爆竹是你们投的吗”
    刘大婶点点头,又一枚爆竹炸开∶“噼啪”
    “我看你家什么动静也没有,眼看就子时了,年要来了”
    爆竹声在村子的各个角落炸响,寂静的冬夜顿时热闹了起来
    也有了过年的气氛。
    “梆梆”村里的敲更人来了,表示着子时已过,是新的一年了。
    临近几家一起烧爆竹,互相道新年好。
    时月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气氛,拉着慕容野生涩地回应大家。
    梆子声远去,大雪还在下,大家就各自躲回家了。
    大虎他娘临进门前,实在忍不住好奇∶“时老板啊。”
    “啊”时月正要关门。
    刘婶子半开玩笑似的问∶“那人是时老板的男人吧”
    慕容野闻言停住了步子。
    雪花很快他肩头落了薄薄的一层。
    然后,他听见时月笑着点头∶“对啊。”
    院门被关上,时月哈着手从他身边经过∶“愣着干嘛,你不困啊”
    饺子也没包成,就折腾到现在了,时月准备把它们收起来,明早再包。
    慕容野跟在她身后,咳了两声∶“榻上有点冷。”
    时月把面皮和馅料收起来∶“什么意思”
    “衣裳有点薄。”慕容野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时月将孩子们的被子抱着。
    时月看了他一眼∶“你有话直说。”
    两人一起进了屋门,慕容野踢上房门∶“孤觉得你炕上挺暖和的。”
    “想跟你一起睡。”
    时月才不应他,将两个孩子塞进被窝。
    慕容野等了一会儿,见没希望了,只好长吁短叹去铺自己的床。
    “把灯灭了。”时月钻进被窝里。
    “嗯,铺完就去。”慕容野点头,继续捯饬他的小窝。
    时月∶“”
    “笨死你得了”
    时月将被子拉过头顶,心说他这基因遗传给了棉棉,这可怎么好啊。
    以后不得变成一个小笨丫头啊
    屋里很安静,半晌后烛火灭了。
    被窝钻进来另一个人,他从背后将时月搂住∶“新年了。”
    “嗯。”时月轻声应。
    慕容野贴着怀中小女人的耳畔,声音十分愉悦∶
    “新年好,棉棉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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