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蔑,不过整个城主府确实处处都是龙的装饰,回廊下也是,影壁上也是,连叶公屋中每一个装饰上,都画着飞龙。
    这个时代,龙只是一种图腾,任何信奉龙的氏族都可以用龙纹,而楚人自称祝融后代,他们更崇拜火。
    时月被引到叶公住的地方,这里更华丽也更清幽,她有点忐忑。
    骂他孙子是一回事,揍方士吓唬百姓是一回事,真要面见传说中的人物,时月还是有点不安的。
    “家主到”
    随着婢女盈盈香风入内,一个耄耋老者拄着龙头拐走进来。
    他已经很老了,需要两个家仆扶着才能正常行走。
    雪白的胡子一直长到腰部,穿一身暗红色的袍子。
    时月低下头“民女时月,见过叶公。”
    叶公被扶到上座,他手中把玩着两颗圆润的玉石“太子妃免礼。”
    时月心中一个咯噔,太子妃
    自她离开卫国,可有日子没听人这样叫了。
    很显然,这位叶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太子妃师出墨门,能工擅造。”叶公将龙头拐放在一旁“也难怪敢夜探码头、还敢当着仙师的面作法。”
    “冯仙师的徒弟学艺不精,丢人至极。”
    婢女给时月端来香茶,时月看着水面晃晃悠悠的茶梗“他们根本不是什么仙师,装神弄鬼而已。”
    她从袖中捏出一点消石粉末,放进茶杯“就如这消石,懂的人知道是味药材,愚昧者才惊叹不已。”
    茶杯中的水,慢慢结冰了,散发出阵阵冷气。
    叶公愣了半晌“墨门弟子当真神奇。”
    “你刚才说,装神弄鬼”
    时月点头“根本没有邪崇一说,只是冯仙师为了针对我们这家外乡人,用的一种障眼法罢了。”
    “令衣裳烧起来的东西叫「磷」,它随随便便就能烧起来。”
    很显然,叶公是听不懂的“障眼法,冯仙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月语塞“挣钱啊,您没看到,冯家人每来一次,村中百姓就要供奉他们一次。”
    “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也不少呢。”
    胆敢质疑者,一点磷就能弄得你卑服的,小到烧物,大到烧屋。
    愚昧百姓只会磕头告罪,供上更多好东西。
    这回轮到叶公顿了顿,他说“时先生不信鬼神”
    时月老实道“不信。”
    “可叶邑的百姓信。”
    时月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去找证据。”
    楚人多迷信,叶公也不例外,但他活了百岁,只有今年怪事频发,而且全在澧水之上。
    其频率之高,令他不得不起疑心。
    “好,痛快”叶公满意了,一抬手“时先生是墨先生的朋友,也就是老朽的朋友。”
    “这一百金奉于先生,事成之后还有三百金相赠”
    家仆们抬着一只小箱子,在时月面前打开。
    金光灿灿的马蹄金,瞬间夺去了时月的呼吸楚、楚国人好有钱啊
    出手太阔了吧
    “澧水河上,怪事频发,楚国已经损失十几万斤米粮,这是多少百姓保命的粮食啊。”
    叶公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若是上天见老朽治政无方,要降下灾祸惩罚,也就罢了。”
    “若是有心人作祟”
    “那就太过分了”时月补充道,不错眼珠地看着那小箱子马蹄金。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人民服务嘛”时月正义凛然。
    叶公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老朽派人送先生回去,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最近就跟在时先生身边了。”
    “好,好。”时月乐呵呵点头,压根没注意听叶公的后半句话。
    直到出了城主府,叶黎一直跟在她身后。
    时月好奇“叶公子不用送了,留步吧。”再送就到家门口了
    叶黎一脸菜色“祖父要我跟在先生身边,多看多学。”
    “今日开始,我便住在先生家了,口粮自带。”叶黎指着家仆肩上的一麻袋米粮。
    时月“”
    不是,她当时到底乱答应了叶公什么啊
    小季益托腮坐在门前台阶上,遥遥望见时月的身影,眼前一亮“姐姐”
    他像小鸟一样飞了上来,一把抱住时月的腿
    时月将他抱起来“哎担心我啊”
    “嗯。”小季益点头,狐疑地看向叶黎。
    “叶公子最近会住在我们家。”时月颠了颠他“走,回家去。”
    小季益拼命摇头,比划着屋里“人,有人哥哥。”
    “什么有人”时月没听懂他的意思。
    还没跨进门,时月就听到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女人说“哎,丫头,你刚才说什么”
    “你认识他”
    银杏嗷了一声,哭道“怎么不认识,这这是我家大公子啊”
    “公子我家公子怎么成这样了”
    大公子
    她大哥
    时月立马抱着小季益冲了进去。
    小院子里站了一群奇装异服的人,为首的年轻女人穿着短上衣,动作间还能看到古铜色的皮肤。
    院中的担架上放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赤裸的身子上全是颜料画成的奇怪纹饰。
    走近一看,居然真的是李定邦
    “大哥”时月惊叫∶“他怎么了生病还是受伤了”
    李定邦紧闭着双眼,额角渗出汗水。
    “喂,你别动我男人”越女喝了一声。
    银杏冲过来“你干什么啊你是谁啊,我们姑娘和公子是亲兄妹,这里有你什么事呀”
    “放肆,你怎么敢这么跟我们首领说话”三四个越人一拍腰上弯刀,眼看就要起冲突。
    “哎。”越女阻拦。
    “亲兄妹”
    她的眼神在时月和李定邦脸上流连“你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
    叶黎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尴尬万分。
    不过当他看到越女脖子上的黑色文身时,脸色一变“你们是越国人”
    越女回头“啊,我认得你,是城主家的公子。”
    好家伙,三拨人,四个国家,齐聚一堂。
    晚饭时间,越女的手下在帮银杏做饭。
    叶黎拖了个小板凳坐在柿子树下,小季益学会了爬树,正打算摘柿子给大家吃。
    时月坐在李定邦身边,皱眉看着越女用针给他上药“你给他上什么药”
    “解药啊。”越女握着粗针,蘸满黑色药汁后刺入李定邦的肌肤“他中毒了,我是从巨亿城把他弄出来的。”
    “巨亿城卫鲁边境啊。”叶黎嘀咕道“卫国和鲁国在打仗,他会在巨亿城,不是叛国就是打探消息去了。”
    李定邦是不可能叛国的,那就是打探消息去了。
    “你能具体跟我说说吗”时月看着越女。
    越国人矮小,越女生得娇小玲珑,她手脚都挂着清脆的铃铛,脖子上文一条吐信的黑色大蛇,蛇尾没入衣领。
    “说什么”越女看了她一眼。
    “你们中原人真没意思,想问什么就说嘛。”
    那时月就不客气了“你为什么会在巨亿城”
    越女拭掉李定邦皮肤上渗出的血“我和他一样。”
    和他一样,是打探消息去的。
    当晚,李定邦孤注一掷,准备用火药与孟家追兵玉石俱焚。
    越女及时救了他,那信子也没点燃。
    后来她救李定邦出城,却不小心惊动了孟氏,被一路追杀逃进了楚国境内。
    “原来是这样。”时月明白了,看着她的针“你的针消毒过没有啊”
    “消毒我的针上怎么可能有毒”越女瞪眼,认真给他上药。
    “”时月还是觉得她这上药方式太奇怪了,起身去叫十六起来。
    十六手臂烧伤,睡了一下午,扶着门框迷迷糊糊“什么啊”
    “我大哥中毒了,快吃晚饭了,你别睡了,起来看看吧。”时月招呼他。
    十六看见李定邦,恍惚间以为还在卫国呢。
    “你在干什么”十六捂着手臂走上来,翻了翻李定邦的眼皮,又给他探脉。
    他的伤口在大腿上,十六又掀开他的衣服“嘶”
    伤口被越女处理过了,但她不知用的什么法子,散发着一股烂萝卜的味道。
    “巫术啊巫术不能治病,撒开”十六不让她继续扎了。
    越女怒目,手中银针狠狠刺向十六“闭嘴这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治怎么治”
    “什么叫你的人我们夫人和老爷都不知道呢,你别想用这种方式过门”银杏端着白菜汤出来,委屈大叫。
    越女不屑“中原人就是迂腐酸臭,重那些虚礼,我看上的男人就是我的”
    “不服来打啊。”
    时月“”真霸道。
    十六哼唧着,走到饭桌边“那你继续治,治得好我跟你姓”
    越女眯着眼看他。
    十六让银杏给他舀碗白菜汤“他已经很久没醒过了吧,上次醒的时候应该有耳聋、声哑、或者失明的症状。”
    时月惊讶“为什么”
    越女脸色变难看了,因为他说得对。
    十六看了一眼,喝起鲜美的白菜汤“他中的是一种麻痹类的蛇毒,这位越国姑娘一直在用另一种蛇毒给他治,不治坏才怪呢。”
    “啧啊,小杏儿,再来一碗”
    银杏接过碗,嘀咕“你看受伤才给你舀的,你一定要把我们大公子治好。”
    “他是战场上的将军,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
    银杏的话像提醒时月了一样,她问十六“大哥能治吗”
    “能治是能治。”十六看着精悍的越人,心中忽然冒出个念头。
    “不过需要三样东西”
    从巨亿城到叶邑,越女一路给他治伤,可是李定邦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每日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两天前,再没有醒过一次。
    越女咬牙“什么东西”
    “第一,冯家先祖牌位烧成的灰”
    叶黎被柿子呛到了“咳咳咳咳什么”
    越女皱眉“烧你胳膊的那个仙师”
    她斟酌了一下,应了“可以”
    叶黎直接惊呆。
    “第二,河伯的新妾,第三嘛”十六看向时月,让她也提一个。
    时月明白十六在打什么主意了,接口∶“在水里浸泡半年以上的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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