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去看麦子, 时月一觉睡到了太阳西斜。
    刚有些意识,就感觉一只手在她脑袋上摸啊摸,挪了一下,发现自己枕在慕容野腿上。
    二人一坐一躺在马车中,他正拿着一卷书在看,左手轻轻抚着时月的头发,动作堪比撸猫。
    时月“”她又挪了下身子。
    慕容野将视线挪到她脸上“醒了”
    “嗯”时月闷闷地应了一声, 脸上全是睡出来的红印“什么时辰了啊。”
    慕容野望了一眼天“一个时辰后日落。”
    夏天日头长, 起码下午五点了时月从他腿上爬起来“说好去看麦子的,快走快走。”
    临近傍晚,暑气消散,农人们弯腰在田间劳作。
    麦子已经分蘖, 现在要做的就是除草、捉虫, 保障麦子健康成长。
    夏日傍晚的空气很舒服, 时月走着走着心情美好起来,脚下是阡陌交错的绿色麦田,远处是青山环抱, 夕阳正在西斜。
    农家炊烟袅袅,生活缓慢而恬淡。
    慕容野跟在她身后几步, 看她蹦蹦跳跳“慢点走。”
    “没事。”时月在路边薅了一朵白花,深深嗅了一口“咦哇”
    慕容野看了一眼“白菊。”
    夏天的菊花已是强弩之末, 花又小又丑, 但清香不减, 菊科植物独特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
    野生菊花不如培养的好看, 但味道更浓郁,菊叶还可以用来焚烧,用作病虫害防治,自古以来田间地头多有栽种。
    时月捏着那朵花,站在慕容野身边“我上次来时啊,听说这附近全是孙子敬的地”
    方圆二十亩,真不算少了。
    “嗯。”慕容野点头,余光一直看着她,时月不小心踩到了一颗小石头,身形一晃“啊”
    他长手一拦,稳稳地扶住她的腰,不太高兴地说“好好走路。”
    时月心虚“好。”
    “真当腹中孩儿不存在么”慕容野低声训她,不自觉揽上了时月的腰,那里开始变得有些圆润。
    时月被他挠得浑身都难受,扭着身子,像一条滑出去的鱼“我好好走还不成吗。”
    慕容野看着空了的手,眼中一凝。
    “孙大”时月眼尖,望见了之前孙家的管田人,他头戴斗笠,正蹲在田间拔草。
    “哎哎哟时先生,是您啊”孙大扶着斗笠站起来,热情地朝时月招手。
    他几步从田里跨出来,笑着问“您是来瞧上次那些麦的么”
    “是啊,几天没来都忘了在哪,地里怎么样”时月问他。
    孙大热心地邀他二人去地头看“您快来看”
    “上次啊,您说要压苗后,老儿立马压了,苗苗好几天没能站起来,吓坏小老儿了”话说间,已经到了那几亩麦地。
    “还当苗不行了,没想到一场雨后,就站起来了”
    压青的地块,原本比别的差一截,如今地里的麦子已经长很高了,粗看去与旁边的地块没什么不同,甚至茂盛很多。
    时月拔了几株,孙大从隔壁没压苗的地里也拔了两三棵对比。
    慕容野朝他们手里看去,只见时月手中的苗根系十分发达,被拔出后还紧紧抱着土块,分蘖初有成效,每棵都在四至八蘖之间。
    分蘖多了,麦苗看起来就很大,谁能想这一小捧郁郁葱葱的麦苗,居然仅由一棵麦苗分蘖来的
    两块地的麦苗差不多高,但孙大手里的麦苗显然不如时月手中的大,每株只有二、三蘖,按原本的生产力,三蘖就算很高产了,可跟压过青苗的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时月拨出一蘖“这一蘖就能长成一穗,孙大你可以留心算一下,这亩地能比别的多收多少粮食。”
    孙大种了半辈子地,他明白分蘖对丰收的重要,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这块地太出息啦,今年起码能多打三成粮食”
    慕容野听得十分惊奇,时月提起裙子要下去田间,他一下没抓住就被她跳下去了。
    大胆的动作看得人心惊胆战
    孙大紧随其后“您慢点,前几日刚下雨,地里滑溜得很。”
    时月扶着田埂慢慢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查看麦苗的情况。
    “其实压苗还是晚了。”时月手里攥着麦苗道。
    孙大点头“老儿早没遇到您,要是二十亩地都压了就好了。”
    “哈哈,不是的。”时月摇头“这亩地压的时间也不对,应该在年前就压好苗的。”
    小麦耐寒耐旱,北方的春小麦一般在秋后播种,年前压青苗,然后在大雪下藏整整一冬,等来年春暖后就会直接分蘖,年前分的蘖有利于成穗,年后分的蘖,成穗率差很多。
    “啊,那如何是好”孙大问“这地还能丰收吗”
    “能啊,怎么不能。”时月道“开始抽穗的时候追一遍肥,麦粒灌浆期水要浇够麦子不太吃水,不要浇太多,容易烂根。”
    孙大点头“今年雨下得多。”
    “要是按这两个月的雨啊,也可以不浇。”时月抓起一把土“可以看土湿不湿,能捏成团就不必浇水了。”
    孙大连连点头,时月愈往田间深处走,忽然看见绿油油的麦苗间,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浅绿“蝗虫”
    孙大“哎呀”一声,蒲扇般的大手一挥
    没来得及跳走的大蝗虫瞬间就落入了他手里
    孙大将它装进随身带的小竹篓里“螟螣音∶名特变多了,唉,希望它们不要再多了,要不今年粮食更完了。”
    时月将他腰上的小篓拿来看“这么多”
    足有五六十只,孙大答“老儿捉了一下午,还好,跟往年比不算多。”
    蝗虫,意味着有闹蝗灾的可能,时月问“去年旱得厉害吗”
    孙大摸摸下巴“旱了两个月,后来又下雨了,去年也有螟螣,不过没闹起来,就叫俺一家老小捉干净了”
    说起全家齐上捉蝗虫,可是这个时代防治蝗虫的主要法子。
    蝗灾一般伴随着大旱,如果前一年旱过,第二年发蝗灾的几率就会成倍增长。
    两人说话间,孙大又手脚利落地捉了两只蝗虫。
    二十亩地出现几百只蝗虫,这个数量已经很惊人了,这个时代没有农药,无法灭杀,蝗虫一旦起来就是无法逆转的灾难。
    “孙大,你家有鸭子吗”时月问,蝗灾防治必须尽早开始。
    孙大摇摇头“没有,俺家倒是有鸡。”
    “找人捉几只鸭子来养吧。”时月吩咐道“还有,族里其它人家,也让他们注意一下,这蝗灾可不容小觑啊。”
    “灾您是说今年的螟螣有可能成灾”孙大大惊失色,蝗灾一来遮天蔽日,所到之处颗粒无收。
    本来这时候粮食的产量就低,一旦闹起蝗灾就是赤地千里、饿殍遍地,农民们背井离乡逃难,卖儿鬻女、易子而食。
    那景象真是惨不忍睹。
    像孙大这个年纪的人,起码经历过大小数次蝗灾,对这种害虫真是又恨又敬畏。
    “小老儿可要回去通知族长,立马安排大祭”孙大急忙问。
    慕容野站在田埂上“什么大祭”
    蝗灾一直是华夏古代很难克服的天灾,常有朝代认为蝗灾是上天降给当朝皇帝的惩罚,为了使蝗灾过去,国君下罪己诏、祭旱魃,还有生吃蝗虫的。
    甚至有吃斋茹素,禁欲百天,只为消除上天怒火,免了百姓疾苦的。
    但这有什么用呢
    该闹还是得闹。
    时月摇头“捉些鸭子来养就好了,别养太多,十亩地两只,你这一片地有个四五只鸭子就行了。”
    孙大这口气提在胸口“真的”
    “现在蝗虫比较少,但防治必不可少,每日清早将鸭子赶下地,让他们吃一遍也就够了。”时月道“对了,鸭子养大了也别杀,今年秋收以后让它们下地刨蝗卵。”
    “螟螣蛋子,老儿懂,土坷垃多的地方全是这东西”孙大恨恨道。
    蝗虫喜欢把卵产在干燥的土块里,所以大旱过的地方,土地裸露,就特别容易闹蝗灾。
    相反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有合适它们产卵的条件,就不容易起蝗灾。
    “哎,小老儿懂了,回去立马捉几个鸭苗子养。”孙大点头道。
    时月翻了下麦苗,发现还有少量红蜘蛛和白粉病。
    如果是现代,一瓶农药兑水,喷洒个日的也就解决了,偏偏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红蜘蛛和白粉病啊”时月仔细回想着,忽然看到隔壁地块种着一小片大葱。
    “殿”时月喊了一个字,忽然想起来慕容野今天是微服出巡的。
    “哥可以帮我扯一根大葱吗”时月在叫名字还是叫大哥之间纠结了一小会,果断喊了哥。
    慕容野∶“”
    孙大打量着两人∶“原来是时先生的大哥吗”
    时月尬笑∶“呵呵呵呵,是啊。”
    华夏种植大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而卫国的大葱是从齐国流传过来的,在卫国是一种主要蔬菜。
    慕容野看了眼时月,弯腰拔葱,再递给她。
    时月压根不敢看人家的眼神,要不她就会发现慕容野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孙大,你来看。”时月指着麦苗叶子上的白粉病∶“这叫白粉病。”
    孙大点头∶“对对,小老儿知道这种病这种病长起来,苗子发黄,不长穗,先生别动手,让俺扯了它,别祸害别的苗子”
    说着,他弯下腰,想把病了的麦苗扯掉。
    “哎哎,我没让你扯了它呀。”
    时月把大葱往他面前一放,剥下大葱的外皮∶“你回去啊,把葱皮剥下来捣碎,加十倍的水,喷洒在长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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