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将那一团像是灵魂的东西,送入了轮回盘。并在它轮回为人之后,兴高采烈的庆贺起来。
    “你说他们蠢不蠢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吗”倚马千言愤慨的问。
    管事颇为惭愧,因为在他看来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啊。纵然没把天魔变成可消灭的东西,但至少天魔有了一颗人类的心,开始懂得人类的感情那么,从此他便可以被打动,他的行为逻辑也可以被理解和预测了。
    倚马千言敲着栏杆,恨铁不成钢,“这世上最不安定的,就是人性。你看林子里的野狼,风餐露宿奔波不止,何其艰苦但它会想到灭世吗可一旦成了人呢饱食终日浑浑噩噩时还罢,只消稍稍品味到冷暖喜怒爱恨痴缠,心里有了祈愿,毁灭心也就跟着来了。万一不幸,他找到了什么寄托。再不幸,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更不幸,这寄托在尚还没被拆穿,尚还美好时就当着他的面被摧毁了他崩溃,扭曲,厌世很好,现在他不但有了灭世的使命、灭世的能力,他还有了灭世的主观动机”
    “而人间悲剧何其多也。俯拾皆是”他似是也悲观起来,“只消入世,谁能逃得过。把这么个纯洁得跟婴儿似的终极怪物,扔进人间自生自灭得有多蠢,才能干得出来啊。”
    他有些醉了,便闲拍着栏杆,唱起了诗。
    管事本着水云间特色待客精神心里白眼翻上天脸上也要保持礼貌周到的微笑耐心的等他把牢骚发完,才接着说,“如此说来,眼下轮回在世上的不过是当日剩下的那团魂灵,并非当日要灭世的天魔”
    “啧啧啧。”倚马千言摇头,咋舌,“未必啊未必。瀚海既已开路,其他封印谁知还在不在也许他又把自己拼回去了呢”
    “若真如此,天下岂不是危在旦夕”
    倚马千言打了个酒嗝,“这就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了。就祈祷他事事顺心如意,别遇上什么挫折。遇上挫折也能尽早振作起来,别动不动就想灭世吧。”
    “只能像伺候祖宗一样事事迁就着他吗”
    “不然呢,你还想夺他所爱不成”
    管事稍作权衡。不吃亏,也是水云间一贯以来的优良传统。哪怕知道眼前这位书修是在讲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可一旦把他家凛香主带入其中,便忍不住认真起来。忍不住觉得世上有那么多人,谁还不能是天魔所爱天魔灭世,受难的又不是只水云间一家凭什么退让的非得是他家凛香主不可呢
    “就算如此,也未必没有旁的办法吧”
    倚马千言叹为观止,对这种宁肯同归于尽也不独自吃亏的利己精神,产生了深深的共鸣和敬佩之情。
    思索了一会儿,又道,“也不是没有,搅拌乳海所得先天至宝中,第一件法宝名为太虚宝鉴。传说是一件时空法宝,进入其中,便可看破往来古今一切可能。只要能找到一个足够神通广大的人物,把他送进宝鉴之中找出幸存的那条世界线,再将他带回来。他自然便能告诉你,幸存的关键在何处。”
    “那宝鉴现在何处”
    “据说被远古的某位神带到人间,传给他的后嗣了。具体在何处,便不知晓了。不过,纵然找到宝鉴也没用。未来的事只有未来的人可见。而未来之人是不可能回到此刻告诉你,你该怎么办的。”
    “为什么”
    “因为规矩、法则就是如此若有人自未来回到过去,那么他在未来所经历之事,是发生在过去,还是发生在未来”
    管事认真思索了一番,“自宇宙而论之,自然是发生在未来。自他本人而论之,那便是发生在过去了。”
    “那么,这个自身标尺和宇宙相悖之人,他依旧算是宇宙的一部分吗”
    “”
    “他不是了。他是冗余,是错误。是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清除的存在。”倚马千言叹了口气,“很可惜,未来之人并不能为你指明方向,你只能谨小慎微自行摸索。”
    他拍了拍管事的肩膀,啜着美酒离开了。
    出了天香楼,青墟城中纸醉金迷的红尘气息扑面而来。
    倚马千言甩着酒葫芦摇摇晃晃过了路口,走进对面小树林中。
    历代大能加持的无数法阵在书修面前空若无物,他径直来到小吊床旁,旁观凛香主坐在地上点数自己的行李。
    而凛香主对此毫不意外。
    “很有趣的故事。”
    “你也这么觉得”
    “嗯。是下一本书的提要吗”
    “算是吧。就是还没想好该从哪儿说起。”
    “就从说书人是从何听得这样一个故事说起如何”
    倚马千言似是有些醉了,静默许久,才问,“你觉着,说书人该从何处听得这样的故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世间有人纵使做了皇帝,也依旧觉着自己该是民间的手艺人。每日烧炉打铁做把锁,刨花削木制家具,于愿已足。若故事非要找一个出处亲手将天魔拆解的圣尊,也未妨是个独爱走街串巷找故事的说书人,如何”
    “”倚马千言抚掌大笑,“好创意。荒唐可笑的故事,正该有个荒诞不经的开端。”

章节目录

论师姐的被推倒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茂林修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茂林修竹并收藏论师姐的被推倒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