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韶若还想玩,我随时都可以出嫁的。”
    所以说,他师门防阿韶如防贼,其实也不单单是阿韶的过错。
    自此之后他才知晓,梅花印连通识海,除非是极其亲密无间的关系,否则不能轻易给人点上。自然也知晓了男女有别,女孩子的身体尤其私密些,是不能随意窥看的。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男而阿韶是女,但阿韶似乎一直当他是梅魂霜魄,不别男女。
    也不知误会何时才能解除。
    此刻他实在很挂念阿韶的伤势,可人情规矩的准绳实在相当微妙。同样性质的两件事,竟常常会有不同的评判规则。而他总是拿捏不准,举措失当。虽说少有人因此责怪他,可他依旧想做一个有常识的人至少在阿韶面前,做一个有常识的人。
    因此虽给阿韶点了梅花印,他却极少主动联络阿韶,往往都在等阿韶联系他。
    纵然他要找阿韶,也会尽量确保是在阿韶觉着方便的时候。
    如此深夜,通常说来就已不是恰当的时候了。
    还是明日清晨再他正这么想时,忽觉识海被远雷一震,心口便是一阵灼热颤抖。
    阿韶出事了。
    香孤寒以琴弦割破手指,就此一拨。弦音一震,将一滴精血破做万千飞红,随风吹去。
    窗外行将落尽的晚梅花便再度疏疏密密,如火如荼的开了满枝,满院,漫山遍野月色之下,香满乾坤。自云梦泽至九华山上,重红浅绿各色梅花宛若烟霞飞渡一般瞬间繁盛次第绽放开来,宛若铺就一条锦绣香路。
    九华山钧台冷泉水畔,一树梅花摇摇开放,而后霎时间满树飞花离枝,化作一个芳骨香魂华裳美人。
    寒香楼上,风吹玉铎叮铃作响,绮窗画帘之内月华如霜,照着香孤寒倒在檀木琴案上的身影。
    芳魂所寄,不必在人。
    他于三千里外,铸花为身移魂至此,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乐韶歌身边。
    乐韶歌倒在冷泉水边。
    身体已几乎被音魔支配了,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求亲吻和抚摸,整个人便如从水中捞出一般虚脱。颤抖的嗓音被压制在喉间,目光已然涣散模糊了。
    意识却犹然在顽抗着。
    她的神识已被迫彻底打开了,人人皆可侵入,便如她的身体一般。
    来到此处,甚至不必开启梅花印,便可读取她的感官和想法。
    草木所铸之身欲望寡淡,香孤寒尚不至于因此动情,可梅花印连通的神识却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他。令他领会到了一些对他而言尚还在常识之外的感受那些原本纯粹无染的思慕,便也多了些不同的可能。
    他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却还无暇领悟。
    他当然只知晓阿韶此刻是痛苦困顿的,更知晓眼下他所见并非出自她的意愿,而是因音魔的侵染。
    他亦知晓,阿韶此刻排斥一切人的靠近。
    可他却不能不冒犯。
    “阿韶。”
    乐韶歌虚弱的神识奋力挣扎起来,尚未听他如何说,已激烈的拒绝道,“不行不许过来,离我远些”
    不行吗
    然而就他看来,她体内之魔之所以发作得如此凶猛,正是因她洁身自持。她越是抗拒挣扎,神识便被侵染得越深。反而放纵满足之后,音魔才会暂时调伏平息下来。以她的性情,一次纵欲尚不至于影响她的心性。不如暂时泄欲,再图谋其他。
    “阿韶这是一个梦。”他轻轻说道她可以把他当做一个梦,梦醒后也不过是一地落花而已。
    可乐韶歌依旧只是说,“不行”
    她所惧怕的从来都不是纵欲,她怕的,从头至尾都只是屈服。
    她从未沾染过心魔,可在此刻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一旦她屈从于什么,她心中必生我执。
    香孤寒领会到了。他心里忽就生出些十分异样的情绪,他并不知那情绪所从何来,只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很想抱抱她。
    “我明白了。”他说,“阿韶,我将以冰魄香为你锁魄,你闭上眼睛。”
    冰魄之香注入神识之中,她的意识和识海中肆虐的音魔一道,渐渐陷入万里冰封之中。
    瘫软却僵硬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
    便如时光凝结的飞虫一般,她容颜平静的陷入了沉睡。
    香孤寒抱着乐韶歌走出钧台。
    见乐韶歌的小师弟应当是她的小师弟吧正等在门外,便道,“你门中可还有舞修能跳飞天舞”
    少年没有做声。
    上一次他同阿韶碰面时,这少年便一副愤怒相。如今似乎更变本加厉了。
    正当香孤寒以为自己怕是不得不先从他手下保住性命,才能谈及后续时,少年却已垂了眸子,平静到近乎干枯的回答,“有。”
    “令她到沉香楼去,为阿韶护法。”他便接着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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