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橙和公主大婚的时间定在了年前。
    一派过年的喜庆中再加上这等喜事, 一时间京城十分热闹。
    杨晔从江南带回了几匹锦绣, 赶着做了两身衣裳,正好能去参加李橙的婚事。
    小年的前两日,他和阿喜便乘了一顶软轿朝驸马府去, 路上就能瞧出此次婚事的盛大了,天子妹出嫁,排场自然是大的,再者李家又是富甲一方的商人, 贵气加着嚎气, 不得不让人称叹。
    轿子在驸马府门口停下, 世子爷府上的轿子也刚到,戴临小轿子就把阿喜拖走了,只剩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两人都挺着个大肚子, 来客们也不敢凑他们太近,只远远的行礼,戴临索性拉着阿喜去了人少僻静的地方“子襄,你知道吗,薛伯父已经回京了。”
    阿喜着实是不知道,杨晔因伤在家中养病, 又为着李橙的婚事忙碌,像哪些官员回京一类的事情还真不清楚,连杨晔不知道的,他也就更不用说了。
    戴临见阿喜忽然静默了下来,小心问道“你想不想去见见伯父”
    阿喜眸子微睁, 若说一点也不想见是不可能的,当年自己跌进水里落了个结巴,父亲因此也逐渐冷落了他,可是昔年也有许多美好的时光,恩恩怨怨已经快去了十年了,现在他已经成家,对待薛家的感情早已经淡薄的很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回京这么久了也不曾去打听薛家的事情。
    可现下人既然已经回来了,毕竟父子一场,终归还是该见一见的,以此也好弄明白当年的事情。
    他握住戴临的手道“我先去和阿晔商量商量这件事。”
    戴临点点头“只是不知伯父今日会不会来参宴。”
    两人一同前去寻找杨晔,找回方才相遇的地方,却听说杨晔被李橙叫去了,世子正在同其母亲长公主说话,戴临也不敢再乱跑,阿喜同长公主行了礼后便带着小侍独自前去寻杨晔了。
    前些时候驸马府落建成功的时候他来过一趟,倒是自己能找着路,寻着僻静些的地方就去了。
    此时宋家父子俩的轿子刚好停在府邸门口,宋家和李家沾亲带故,侄子成亲来理所当然,只不过宋庭游臭着张脸,全然一种自己精心培育长大的小白菜长大了被别人家摘去了的气恼。
    李橙明明每天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知怎么就和公主搅合上了,待其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还未曾出计策反击,皇上便赐了婚,简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宋妙为着这事儿跟他闹了一大场,要死要活给李橙当妾,别说公主能不能容下自己驸马的妾室,他宋庭游是坚决不会答应自己的女儿去做妾室的,李橙并非什么皇室贵族,堂堂三品官员的女儿如何能给他做妾。
    他不同意,时下家里被宋妙闹的鸡犬不宁。
    李橙一事他也真是悔恨,要早知他会和公主成亲,当时他要同杨晔一起前往江南治灾就不敢阻拦,去了不仅不会和公主相识,灾疫治理得当龙颜大悦,还少不了升官赏赐,彼时再顺理成章的把妙妙嫁给他简直是最好的时机。
    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了。
    宋一煜进了府邸内便寻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下一窒,连忙撇下宋庭游追了上去,瞧着阿喜进了一处花园,他快步上前叫住人“子襄”
    阿喜回头,当是戴临追着来了,结果竟瞧见了宋一煜,他不愿搭理人,径直想走时,宋一煜行至他的身前挡住了去路。
    “宋公子想干什么”
    数月未见着阿喜的宋一煜瞧见阿喜挺着个大肚子,一时间有些呆愣“孩子、孩子是杨晔的”
    “宋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若非我夫君的,还能是谁的。”
    宋一煜吐了口浊气“我并未有冒犯的意思,子襄,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也不愿意见我呢你可知道这些年我都在等你。”
    阿喜冷声道“宋公子切莫再说这些出格的话了,于你于我都不合适,勿要坏了各自的清誉。”
    “宋公子别在阻我去路了。”
    “子襄,我们好好谈谈吧”宋一煜拽住阿喜的手腕“我知道你在怪我当年没有阻拦爹去你家里退亲,为此嫁给杨晔想气我,因此事我也愧疚自责了很久。”
    阿喜倒吸了冷气,他觉着眼前之人简直无可救药,急忙间想要甩开人时,宋一煜却先行放开了手,目光直直望着他的身后。
    “薛伯父”
    阿喜骤然回头,与从另一头来的中年男子正面相对,多年未见,他瞧着昔年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子时下已经增了不少风霜,殊不知自己也不是那个只到男子腰间的小孩子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发声。
    薛饮生眼中的惊惧一闪而过,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小哥儿,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若非宋一煜上前来叫了他一声伯父,他竟不知该如何了。
    “宋公子。”
    “伯父,你可算回京了,你快瞧瞧,子襄啊”
    薛饮生看了阿喜一眼,阿喜也径直看着他,他觉得既心虚又担忧,心情是难言的复杂,为保全大局,他挂着笑对惊喜的宋一煜道“宋公子同老夫开什么玩笑,子襄早已故去多年。”
    阿喜眉心一凝,原以为自己是在宋一煜面前装不过去了,却没想到薛饮生会说出这番话,久别重逢,他不指望薛饮生再次见到他会老泪纵横,却也未曾想到是这般云淡风轻的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已经离世多年。
    “薛伯父你再仔细看看,他、他分明就是子襄啊”不光是阿喜震惊,就是宋一煜也有些不知所措,十年之久,阿喜从一个小孩子长成人,容貌确实会有许多变化,可是他一眼就能认出,作为亲生父亲的薛饮生如何会认不出来。
    “宋公子可真会说笑,虽然这位夫郎与子襄相貌有些相似,但确不是同一人,子襄是老夫唯一的亲子,老夫如何会认错。”薛饮生朗笑了一声“还不知这位夫郎是哪位大人家的。”
    阿喜稳住身体,同薛饮生行了个礼“命夫通政司参议夫郎见过薛大人。”
    “原来是皇上新封赏的通政司参议家的夫郎。”
    阿喜微微颔首道“命夫身有不便,就先告辞了。”
    宋一煜想拦住阿喜,可碍于薛饮生在,自己也不便做失礼之事,只能看着阿喜信步离开。
    出了花园,阿喜行到屋门外,他脸色惨白,忽然捂住了肚子。
    “夫郎,您怎么了”
    小侍见状连忙扶住了阿喜。
    “快,快去叫老爷,我肚子好疼。”
    小侍赶紧把阿喜扶到旁边的廊子上坐着,吓得不敢离开他半步,对着门就开始喊。
    里头的人听见动静出来,杨晔见着阿喜面色痛苦,神色一凝,急忙上去“这是怎么回事,阿喜,你怎么了”
    李橙惊道“恐怕是要生了,快带人去偏房”
    杨晔拦腰将人抱起,对李橙道“公主恐怕快到了,你快去迎亲吧。”
    温寒也催促李橙“你赶紧去吧,这里有我。”
    他赶紧打发下人去找太医,又吩咐请稳婆来。
    杨晔急匆匆抱着呜咽的阿喜进了偏殿,他搂着阿喜颤抖的肩膀“别怕,不会有事的。”
    阿喜埋在杨晔的胸前,难受的眼睛发红,根本说不出话来。
    大夫很快便从后门来了,连带着还有两个产婆,阿喜躺在床上额头上全是汗水,他死死掐着杨晔的手。
    杨晔感觉不到手上的痛,分外慌神,他握着阿喜的手,不停的安慰着人。
    “杨大人,您先出去吧。夫郎不会有事的,您在里面咱们也不方便。”
    他看着不断痛苦的阿喜,哪里放的了手,倒是阿喜主动松了手拽着被子,磕磕绊绊道“阿晔,你、你出去吧。”
    杨晔是被拉出去的,正殿内宾客成群,鞭炮声噼里啪啦响的停不下来,可他置若罔闻,满脑子都是阿喜的声音,他负手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着,心如刀绞,瞧着下人小侍端着热水盆子一个个的进出,恨不得能跟着进去。
    戴临闻声而来,瞧见偏房繁忙的状况,杨晔又像一团阴云一般在门口飘来飘去,他急道“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如何突然就要生了”
    “原本就到了待产时间,要生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杨晔稍微冷静了一点,也怪自己刚才没有一直跟着阿喜,他忽然看向方才随着阿喜的小侍,问道“夫郎过来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妥怎么疼的那么厉害像是情绪大有波动。”
    小侍见杨晔一贯温和,如今黑了脸,吓的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方才在过来的花园里夫郎遇见了宋公子和薛大人,宋公子硬要说夫郎叫薛子襄,又同薛大人说了几句话,说话时还好好的,不知为何出了花园夫郎突然就不舒服了。”
    “薛大人”杨晔神色一变。
    戴临忽然暴怒“这个宋一煜,我去找他明只阿喜已经有孕,却还扰他安宁,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杨晔赶紧让小侍拉住了戴临“世子妃别动怒了,若是你再有个好歹怎么是好。”
    旋即戴临眼睛又红了,阿喜的声让外头的人心都提着。
    瞧见有一稳婆出来,杨晔连忙拉住人“怎么样了这都快半个时辰了”
    “大人别急,夫郎头一回生产,不懂得如何发力,时间难免久一些,但夫郎身体不错,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样说,杨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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