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萦绕在耳边的细细的呼吸音, 和那缕幽幽的甜香都彻底地消失了之后, 一动不动的薛策, 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天高云阔,枯藤盘桓, 满树狭长的叶片, 在清凉的山风中絮絮颤抖,阳光一晃一晃的,掠过这僻静的一隅。夏末,漫山遍野,只余下了零星的几道嘶哑的蝉鸣。哪里有除了他之外的人。
    可如今仍残存在他的唇瓣上的那种让人骨酥腿软、目眩神迷的触感, 无疑证实了方才发生的事, 绝非是山精鬼怪布下的一场怪诞的春梦。
    在光天化日下做了那件事后,戚斐的羞惭也不是全然假装出来的。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里,扑到床上,将熟透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一帧一帧地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她就觉得浑身发烫, 心脏被隐秘的兴奋刺激给涨得满满的。同时, 也后知后觉地涌出了一丝后怕和忐忑。
    从前没谈过恋爱,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地不择手段,收放自如, 有一种无师自通的胆大妄为,完全不怕丢人或者失败,有时候婊里婊气得连自己都想报警了。
    坦白说,即使是让现在的她去评价, 她也会说,这个昨天半夜才冒出来的主意,是极为荒唐冒险的。可她缩在了被子里,越是想就越是心痒,身体里那股冲动的火烧得越来越旺,最终还是付诸行动了。
    她预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惊怒交加的薛策抽一鞭子,并立即被他送下山。
    但她现在都和青玉心合为一体了,普通的攻击压根儿就伤害不了她。没有损失,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薛策也许是会以为,她是趁他睡着了,才敢偷吻他的。
    但实际上,正正是因为知道他醒着,她才会做那种事。
    她就是故意的。
    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有一类人,只能挑明。否则是看不懂那些风花雪月的暗示的。对付薛策就得这样。她就是要捅破那层窗纸,点醒他,她对他并不只有“报恩”的心思,还有着更多企图。
    而且,要么不去碰他,既然决定了要碰,就不要试探别的地方了,要一击即中。
    薛策十岁多一点就进入了崇天阁,在这成长的几年间,身边根本没有过女人,也一定没有亲过别人。在这方面,就像一张干净的白纸。
    说句不好听的,戚斐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在圈地盘的狗,霸道得要做第一个在这张白纸上留下印记的人。圈完地盘了,还感到无比地有成就感。
    发现薛策根本是醒着的,却一动不动让她为所欲为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震惊懵然也好,纯粹被吓到了也好,他没有推开她也是事实。这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纵容。就更让戚斐感到鼓舞和振奋了。
    她了解薛策。如今他还处于性子最烈的少年时期,如果真的讨厌她,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绝不可能毫不反抗,任由她啄吻。
    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但尘埃还没落定。在震惊过后,薛策早晚会冷静下来,去复盘这件事。接下来,就要赌他的决定了。
    看他究竟选择容忍她的企图心,还是会乱剑斩情丝,干脆了当地截断麻烦了。
    结果戚斐等的审判结果,并没有如期到来。
    本来按照习惯,大约是在睡前一刻钟左右,薛策就会现身帮她涂药的。
    可今晚,戚斐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他出现。忍不住溜出了房门,探头往薛策的房间看去。
    窗纸内黑漆漆的,房门紧闭。他似乎压根儿就没回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被她刺激过头了才没回来,还是说,清醒之后的他,恼羞成怒,已经在连夜着手准备撵她下山的事了
    戚斐拢着一件衣裳,心脏七上八下的。觉得现在上去敲门,不是明智的决定。里面要是真没人,敲了也白费力气。要是有人的话,没开灯摆明了就是不想见人,何必去讨嫌。
    定了一会儿,她还是转身回去了。
    转眼,翌日就到了。
    深夜,银月在天,夜静更深。
    薛策刚回来不久,才卸下了外衣,忽然间,就感觉到了什么,倏然看向了门外。
    屋外有声音。
    没一会儿,果然就有两下敲门声响了起来,外头响起了一个软乎乎的声音“薛公子,你睡了吗”
    薛策迟疑了一下,将脱下的衣服穿上了,才说 “没。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果然站在门槛外面。似乎是刚沐浴了不久,一头青丝垂在身后,还带着水汽,身上罩着一件雪白的衣裳。脸颊红扑扑的,手里还抱了个小藤盒子。
    与他对视了一眼,她立马就垂下了目光,似乎有些心虚,又有些害羞,压根儿就不敢直视他“薛公子,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吗我来找你,见到你房间的灯没有亮。”
    薛策有些尴尬,含糊地“嗯”了一声,却没有让开并放她进去的意思“什么事”
    “可以进去说吗”
    薛策皱了皱眉,还是让开了路。
    戚斐进了他房间,将小藤篮子放在了桌子上,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一如既往地用那种小狗儿讨好主人的语气冲他说话“薛公子,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我这几天在山上四处乱逛,采到了好多这些花。听默风说,这些花磨碎了可以直接泡茶喝,又香又润喉。我已经磨碎了这么多了,就想全都送给你喝。”
    薛策的目光在她一张一合的水红色唇瓣上顿了顿,出乎戚斐的意料,并没有推拒她的示好,而是接受了“多谢。”
    虽然接受了,但戚斐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薛策接了过去,没有急着打开,将它放到了一边去,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好多了。明天早上,就回去山下的小筑里住吧。”
    昨天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又影影绰绰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回到了午后的悬崖上,躺回了那棵树上。但这一次,在“噼啪”的那声树枝的脆响后,他却是睁开了眼睛,将有如惊鸟、只想逃走的她,给粗鲁地拖了回来。
    天明惊醒时,他汗如雨下,心跳如擂,头皮窜过了一阵阵的麻意。用冷水淋身,也像有热流浇灌过肌肤。闭上眼睛,梦境里畅快淋漓地征伐摧折的情形,还清晰地映在回忆里。
    她轻轻拨了一下心弦,已经消失的心魔,就以更生动凶猛的姿态,张牙舞爪地回来了。
    崇天阁如今正在抗击东岳妖族。他的母亲绫茉姬在东岳去世,连他自己也差点死在了那里。对那片土地的一切,他都痛恨无比,恨不得一一除尽。
    现在却不仅开了先例,让一个妖兽化成的人亲近自己到了这等地步,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起了不该有的欲念。
    所以静坐了几个时辰,醒来后又去了金鸢峰,做了平时该做的事,等头脑彻底冷静下来后,他决定将一切的源头从自己的视线里移走。
    听见了他的逐客令,戚斐的眼皮就是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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