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策跟被烫着了一样, 用一脸被说中了的表情, 厉声矢口否认“胡说, 怎么可能”
    戚斐“”
    大佬,你的这个表情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啊
    对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薛小策和薛策, 本来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两人后期的性格因为成长经历不同而有所差异,但在某些地方,可是一模一样的啊喜欢吃的东西,害怕的东西,自然也是差不多的。
    薛小策害怕虫子, 那么, 薛策害怕虫子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问题是,薛小策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这么一个小豆丁,害怕虫子,只会让人觉得他软糯可爱。而薛策一个二十一岁的大男人, 叱咤风云、跺一跺脚都会引发这个世界的连锁反应的大男主, 威武霸气、流血不流泪的堂堂大龙傲天居然也害怕虫子
    戚斐的面容一阵扭曲,憋笑憋得快要内伤了。
    薛策前世的那些师兄弟和部下,一定不知道这个秘密吧。可想而知,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绝对会有损他的一世英名
    薛策深吸口气,撇开头,声音冷得有些生硬“快扔出去, 恶心。”
    瞧瞧,连说的话也和薛小策那么像。
    他的这一副窘态,真的太罕见了,戚斐啧啧称奇,又心中捧腹。
    哼,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把柄、有了一个似乎能反击他的机会,肯定不能就这样放过。
    戚斐不怀好意地捏着鞋子,走了过去“扔肯定是要扔的,不过你是真的觉得恶心,而不是觉得害怕吗那你就别站得那么高啊,来来来,来看看嘛,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薛策站在床上,虽然没有后退,但满脸戒备,警告地瞪着她。
    戚斐现在拿着一只沾了蟑螂的鞋子,如同带着一面免死金牌,根本不恘他,几步跑了过去,一脚踩到了软垫上,故意把鞋子展示给他看“来看看嘛。”
    薛策望见那鞋底,果然立即就露出了恶心不适的神色。他一显露出退意,戚斐就更进了一步。
    然而她的嘚瑟没有持续太久,手腕便被忍无可忍的薛策无情地扼住了。那只作恶的鞋子也飞到了远处。戚斐惊叫一声,双手就都被同一只大手包住了,如同戴上了镣铐,被硬生生地拽到了薛策的跟前,险些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薛策吊着她两只手,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森森道“很好玩吗”
    戚斐“”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还是有点想笑,可“免死金牌”已经被扔掉了,戚斐停顿半秒,立即认怂,缩起肩膀,糯糯地认错“我知道错了。”
    下次还敢。
    薛策“”
    戚斐低头,惴惴不安地说“我跟你开个玩笑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可她都求饶了,薛策却依然没有松开她的手,微微皱眉,盯着她。
    戚斐垂头等了一会儿,晃了晃手,暗示他松开,却没反应,一双乌黑明亮的眼,有些疑惑地抬了起来。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薛策的双目。
    其实,除了脾气臭、阴晴不定、粗鲁这些缺点外,他真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就这样皱着浓眉,有些不爽和不耐地盯着她的表情,也好看得不得了。
    谁也没有动。片刻后,戚斐终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古怪,心脏也有些颤抖,正要说点什么,打破这个氛围时,就发现薛策的目光,飞快地下落,在她的唇上停了停。
    然后,他就松开手了。
    距离一拉开,刚才那种怪异的氛围,也就骤然消散了。
    戚斐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揉着自己的手腕,发现果然又被掐红了,小声抱怨“嘶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粗鲁啊。”
    薛策转过了头,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冷冷道“闭嘴,睡觉。”
    “好吧。”戚斐撇了撇嘴,熄了灯,在软垫上躺了下来。
    她这个位置紧挨着床,本该看不到床上的光景。但薛策肩宽又高大,侧躺的时候,也能看到他起伏的身体轮廓。
    不是第一次和薛策挨在一起睡了。在遇到瘴鬼的那一晚,他们姿势还要更亲密,她最后是在他的怀抱里睡着的。不过,那时候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孩子,而且情况紧急,她满脑子只想着活下去,并没有产生别的念头。
    因为有了经验,她也知道,薛策睡觉的时候,是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一直都很安静。哪怕他其实是清醒的,也不会让人察觉出心里的涌动。
    但今晚却有了例外。不到半个小时,薛策已经翻了几次身。
    戚斐也没睡着。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揉着手腕的动作慢慢停了,手指上滑,无声地在他刚才盯过的唇上摸了一下。
    有些奇怪。薛策上一辈子,虽说结局是被这具身体的原主绿了,但怎么说,也是娶过老婆的男人了。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刚才的接触而心烦意乱得睡不着觉,那岂不是也太纯情了简直就像一个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
    戚斐嘀咕,往手心里呵了口暖气,搓了搓手,拢紧了外衣,闭上了眼睛。
    地龙的暖气挥散在空气中,却还是觉得有些冷。
    床上的薛策忽然动了一下。
    一阵风声后,戚斐便感觉肩上一沉,讶异地伸手摸去,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张被子。
    薛策隔着床上床下,将一半的被子分给了她。
    这张被子十分宽大,两个人来盖也绰绰有余。而且落在她身上的部分,似乎是直接从他身上挪过来的,还带着暖意。戚斐怔了一怔,又有些受宠若惊了,裹紧了被子,这次终于睡着了。
    翌日,韩生蕤亲自前来驿馆,求见孟子源。
    孟子源带来的近千残兵,被安置在了涿丹的军营里面。他本人则带着亲信和护卫,住在了驿馆里。
    这厮似乎已经预感到了韩生蕤会和他说什么,不出众人意料地,他果然以“身体抱恙”为理由,拒绝了韩生蕤的见面请求。
    大家都气愤不已。羯人攻城的危机,如今已经近在咫尺,涿丹危在旦夕,留给他们商讨对策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滞留在城外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孟子源拿走了号令全城兵马的兵符,却尸位素餐,一直躲着不出来。最让人为难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众人明知道他在装病,也没办法冲进去将他拖出来。
    好在,这样的被动情况,在两天以后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没有任何的征兆,一首关于孟子源的童谣,在涿丹的大街小巷里流传了开来。
    “草包孟公,缩头神功。败走信阳,祸连涿丹。草菅人命,百姓命终”
    短短几句顺口溜,不仅在街上玩耍的孩童倒背如流,在大人那里也传开了。
    与此同时,太守韩生蕤被羯人劫走,近日才回到涿丹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先前蒙在了他身上的冤屈,终于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得以洗脱。
    没人知道这首童谣、这个消息的源头是哪里。孟子源终日躲在驿馆里面,等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这首童谣,还有他败走信阳、不许信阳百姓进入涿丹的消息,已经以不可遏制的速度,传得满城皆知了。
    这一次,无需韩生蕤再上门求见,孟子源眼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名声也被败坏了,终于无法再舒舒服服地在驿馆里坐着了。在翌日的清早,就气急败坏地找到了太守府来兴师问罪。
    这天,距离薛策、戚斐、韩生蕤和几名主要将士在书房中讨论守城退敌的方法,也已经有三天时间了。
    孟子源人还没有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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