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54

    帕萨莉轻手轻脚地进了医疗翼后,发现拉着帘子的床铺有三个,便有些后悔了――兴许她不该来。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交谈很可能会吵醒其他人并被听到。

    然而,当她准备离开时,却听到某张床铺发出了轻微响动,紧接着那张床铺的帘子被掀开,穿着睡衣的汤姆从床上伸下两条腿。

    见到帕萨莉时,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嘴巴也抿紧了,似乎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见到她是件极其不愉快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慢慢地挪动身体,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走了过来。

    他走路时,右半边身体依然有些僵硬,左手攥着魔杖,杖尖因施了一个荧光咒而亮起微光。

    一时间,他们谁也没说话。

    随后,汤姆径自绕开帕萨莉,对她视而不见,往医疗翼盥洗室走去。

    原来他只是因为半夜要上厕所才醒来――并不是因为听到了她推门时发出的响动。

    察觉到这点的帕萨莉松了口气――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其他人肯定也有可能被吵醒了。

    可尽管如此,这里显然也并非适合交谈的地方。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跟了上去――盥洗室离病房有段距离,其他人睡得熟,他们要是压低声音,想必也能在那里简短地说上两句话。

    帕萨莉等在盥洗室外面,见汤姆慢慢出来时,便伸手拉了他左手的袖子一下,悄声说“我们需要谈谈。”

    汤姆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轻轻冷笑了一声,甩开了她的手,没说话,准备继续往病房走。

    帕萨莉也沉下了脸,但忍住了没发脾气,而是又小心地扯住了他――她不敢用力,毕竟他的伤似乎没好全,她怕弄疼他“我们得谈谈,我听说你受了伤。这到底是不是跟弗林特和劳伦斯他们的阴谋有关”

    这次,汤姆终于站住了。

    只见他回过头,慢慢操纵还有些僵硬的身体面对帕萨莉,眯起了眼盯着她几秒,继而冰冷地低声警告道“我记得跟你说过了,这跟你没关系。”

    他看上去不仅丝毫不领情,还越发阴阳怪气起来。

    因此,即便在幽光下他的脸色、无力垂在身体一侧的右手和穿着一身浅青色条纹睡衣的身形都显得有些虚弱,却实在没法让人同情他哪怕一丁点。

    帕萨莉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毕竟按照对方脾气来看,受伤是件丢脸的事,肯定不会愿意把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她――竭力平静地试图跟他沟通“我只是担心你,汤姆,这事毕竟关乎到你的人身安全。我不想你出事。”

    汤姆冷哼了一声,显得不屑一顾,嘲讽地瞥了她一眼,就要离开。

    但帕萨再次拉住了他,抿了下嘴,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退一步,让着他,好把谈话继续下去,便一昂下巴,看着他认真地承认自己最近对他有失关照“好吧,最近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也没能关注你”

    然而――

    “我不用你关注”她话还没说完,汤姆就粗暴地低声打断道,威胁般地在口音里带上了一种蛇语般的嘶嘶腔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帕萨莉,别惹出任何麻烦来,我现在顾不上给你收拾烂摊子”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星半点月光和他魔杖尖的微光,帕萨莉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因透出了一些红晕,鼻翼随着剧烈的呼吸开始轻微煽动,眼周和下颌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也威吓地瞪着她一眨不眨。

    然而,她的内心反而冷静了下来,丝毫没有被吓到或者惹怒――毕竟他现在身体虚弱,周围还有别人虽然睡着了,但也有可能会被惊醒,其实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他的话也很可笑――她什么时候需要他操心了

    看在上帝份上,他才是那个需要别人时时关注和包容的,不是吗

    尽管如此,她却并未就这个跟他争辩,而是继续安抚他“我当然不会插手你的事情,除非你愿意我这么做。而且,你当然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但我一样会担心你,只是希望你能起码告诉我,你已经有了主意,这样我能放下心来。”

    然而,汤姆的怒气并没有减轻多少,相反这番话反而勾起了他的怒气。

    只见他的眼睛又再度眯拢,威胁十足地向帕萨莉靠近一步,进而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充满警告和威吓地嘶嘶低声道“我没有义务事事向你汇报,帕萨莉,你最好记住这一点。休想用花言巧语操控我。你是我的什么人,也胆敢管到我头上来”

    语连珠炮般说完这些话,他猛地顿了一下,抿了抿嘴,一瞬间有些犹豫起来似乎既为自己的失控而恼火毕竟目前他们两个可不是单独在一起,不远处就是病房区,那里还躺着其他人,也因为因此想到了什么,有所顾忌。

    但那短暂的犹豫转瞬即逝,好像从不曾存在般,他立刻紧紧地盯着帕萨莉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好像要透过她的皮囊直看到内心和头脑深处,看出她对于问题所持的真实答案――然而,帕萨莉的皮囊很好地挡住了这种目光,掩盖了她的真实情绪。

    只见她满脸平静,没有漏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事实上,帕萨莉在思考,汤姆这番话让她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关心过了头、越了界。

    毕竟,她曾经决定要跟他保持一种“适可而止”的关系,在给予对方“适度”关心的同时,也不因为对方的无理冒犯而大动肝火。

    而最近,这两项她似乎都没能很好地做到。

    就算他可能因弗林特和劳伦斯的密谋而遭受人身伤害,她应该将彼此之间的矛盾以及想要“保持距离”的意愿暂且放在一边,可在一些方面,“保持距离”并非不能实现。

    比如,减少跟他的肢体接触,谈话时保持一定的距离。

    毕竟他们都大了,在汤姆一再表现出男生特有的一些变化时,她更该小心谨慎些才是。

    想到这里,帕萨莉垂下了目光,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一点――他们靠得有些太近了,她甚至能闻到他睡衣上香皂和身体的味道。

    “我不可能操纵你,汤姆,毕竟你那么聪明,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我也没资格管你,”继而,她心平气和地说,“因为我们只是朋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就只是你的熟人而已。可哪怕作为熟人,为你感到担心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来这里也只是想看看你,知道你的伤情和具体情况。”

    然而,汤姆看上去对这番说辞无动于衷死死盯着她,继而冷硬而专断地表示“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管好自己就行。”

    可话虽如此,他受伤的右手手臂却不自觉般地动了一下。

    帕萨莉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对方的手臂上,看了几秒后,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便又将目光移回到他脸上,用眼神表明自己坚决要知道的意愿。

    然而这次,汤姆没再发火,而只阴沉地回望她,一言不发。

    他不动,帕萨莉也不动,于是,他们便在幽暗的医疗翼盥洗室外面沉默地对视。

    就在她以为一点办法也没有汤姆一丁点也不会告诉她有关受伤的事时,他却动了。

    只见他微微抬了抬右手手臂,随即又用拿魔杖的左手慢慢把右手长袖卷了起来。

    露出的手臂皮肤苍白,形状略微不自然,手腕和第一节臂骨中部有几处轻微凸起和浮肿,想必是骨头还没完全在魔药的作用下长好。

    而且,他的手臂跟她印象中的也有所不同――原本圆润纤弱的手臂因变瘦而拉长,皮肤下出现了一些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以及肌肉线条。

    她凑近了点,一边仔细就着月光和汤姆魔杖尖的光芒查看,一边问,“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明天下午。”他说,猛地收回了手臂,把袖子重新放了下来,然后盯着帕萨莉说“现在,你看过了,回去。”

    帕萨莉有些不甘心――她还不知道他当时受伤的具体情况呢。

    汤姆再次眯起了眼睛。

    “哦,不必那么用力地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样子,帕萨莉,我没瞎,看得出来你还有什么话说。说吧,谁又能阻止得了你发表自己的高见呢。”他讽刺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赶紧说完就回去。”

    “我想知道你当时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帕萨莉对他的嘲讽毫不理会,立刻抓住机会实话实说,同时还不忘适时表达自己真心的关心,以降低他的抵触心理――虽然担心的真诚度被他的恶劣态度降低了不少,“我可以去问米莉安和阿尔法德,但不想从他们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

    汤姆不说话了,抿起了嘴,似乎又生气起来,只见他再度往前迈了一步,重新缩小了跟帕萨莉之间的距离,眼睛又眯了起来“你在威胁我”

    帕萨莉翻了个白眼作为回答――直白地用表情告诉他,别再用吓唬人的方式让她退却了,根本不管用。

    汤姆显然收到了这层意思,撇了撇嘴,随即收起了那恫吓的架势。

    不论如何,她的话和表情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他由于自尊心受挫而生出的防备和攻击性减轻了不少。

    毕竟,对汤姆来说,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让别人受伤的份,一旦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那是相当难以忍受的羞辱。

    因此,出于维护形象,帕萨莉毫不奇怪汤姆会竭力排斥她的问话――用语言攻击的方式让她退却。

    “那么,”接着,在帕萨莉意料之中地,他露出了一个傲慢、又极具嘲讽意味的笑容盯着她问“知道了又能怎样如果我告诉你,就是弗林特和劳伦斯陷害,我才成了这样,你相信吗哦,即便相信了,你又要怎么做要帮我吗,帕萨莉”

    这话让帕萨莉挑了一下眉毛。

    在她看来,他的讥讽有些好笑――她当然相信他,也会帮他,毕竟是她亲耳听到弗林特和劳伦斯的谈话,还告诉了他,因此他根本没必要用这种别扭又隐晦的方式试探她。

    不过,帕萨莉注意没有表现出这种意思,而是理所当然地笑了下,平静地回答道“当然,这种不懂公平竞争、还破坏规则、无视他人努力与才能的人就该吃点教训。”

    汤姆的笑容消失了。

    他重新拉下了脸,瞪着她几秒都没说话,然后垂下了眼睑――显然,在判断她是否说了实话。

    很明显,帕萨莉的话让他很惊讶。

    要知道,一直以来,不论如何威逼利诱,她可从来都不肯参与他在慈善院做的那些坏事,也不会打击报复――相反,尽管她不会告密,但有时会暗中帮助受害者,被发现后也我行我素。

    这样的她居然提出要帮一贯不肯吃亏、事事都必须顺意、否则绝不善甘罢休的他,出头“教训”别人,当然令人惊讶又疑惑。

    或许在汤姆眼中她就是个不论何时、不论怎样都能包容和原谅的傻瓜。

    帕萨莉撇了撇嘴想。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决不会变成跟他一样报复心强的人。

    她可是为了原则才决定这么做的。

    况且,不管汤姆是否考虑透露受伤的经过,她也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确认他这次受伤就是弗林特和劳伦斯他们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其他队员害的。

    不过,她仍平静地等着的回复,也不催促――毕竟要是他能接受自己的帮助,那再好不过。

    可最终,汤姆抬起眼睛,抿了下嘴,还是硬邦邦地拒绝了她“我会处理好的,不用你插手。”

    一切已成定局。这是他最终的答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但帕萨莉也不在乎,反正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汤姆知道与否、参与与否、同意与否,她都要给那些人点教训,让他们别去招惹他。

    “好吧,那么,晚安。”她朝对方轻松而平静地笑了一下,没等他质疑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便立刻转身离去――相当迫不及待一来,没有明确答应停手,那么过后如果汤姆找她算账,她也算占理;二来,现阶段的调查终于告一段落了,可以进入下一阶段规划一下,想想要以怎样“不引人教授注意”的方式给予弗林特和劳伦斯“足够的”警告。

    兴许她还可以抓住时机从他们嘴里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弗林特是个高年级,可同时也是个学业不精的留级生,若出其不意,还是很可能让他中招的。

    而一旦制服他,那么劳伦斯也可以顺利拿下。

    可是,帕萨莉边全神贯注地想着这些,边心不在焉往转身往门边走去,也就丝毫没注意到汤姆已经捕捉到了她转头前没顾得上掩饰好的表情因决意已定而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垂下了眼睛。

    显然,凭借对彼此的了解,略一想就能知道对帕萨莉打算要越过他、暗中替他动手――

    这个认知让汤姆再度犹豫了一下――

    一方面,他对此并不高兴――只见他抿了下嘴,迅速抬起眼瞪向帕萨莉的背影,继而慢慢拖着僵硬的身体跟了上去,微微吸了口气,就要叫住她――

    可另一方面,出于某种突然想到的顾虑,他又停住了脚步,抿了抿嘴,没能开口。

    于是,就在这几秒钟功夫,帕萨莉已经溜了出去,轻轻合拢了医疗翼的大门,他错失了叫住对方的最后机会。

    但事已至此,他也并没有那么在意要叫住她、警告对方别想着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地擅自插手,而是平静了下来,开始思索。

    然而,不论他思索的是什么,都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只见他左手微微抬起了魔杖,右手也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抚摸杖尖――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紧张时才有的小习惯。

    不过,此时因为右手受伤,他便没能完成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那只右手只是晃了一下,就恢复了垂松的状态不动了。

    现在,整个医疗翼醒着的人只有汤姆一个人了――不远处的床上传来其他人的鼾声和磨牙声。

    他没有立刻回到床上,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尽可能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

    可躺上床后,他也并没有马上闭眼,而是盯着天花板继续沉思起来。

    不过此时,他的表情和目光完全没了以往常会流露出的各种负面情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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