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下了第一场雪, 整座碧落宫就笼罩在皑皑白雪中,小亭子里面, 坐着一对穿着狐裘的小孩儿,一个面容白皙,眼睛乌黑, 一个肤色是健康的铜色, 额上还长着稚嫩的尖角。
    两人正是长生果和娜罗。
    他们就并肩坐在石凳上。两张小脸缩在素白的狐裘下,望着檐下的雪,偶尔眨眨睫毛, 娜罗叹了口气,“神明大人还有宝儿姐姐去哪里了呀, 我们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们了”
    果低着头, 解释道“他们去观音阁看幽涟元君还有别的姐姐了, 过几天好像就是人间的除夕了,是个大节日,宝儿姐姐自然得去拜见她的师父。”
    娜罗瞬间来了兴趣,“那些姐姐好看吗”
    果早就习惯了娜罗这个性子,见怪不怪了, 只是想着窦宝儿, 他却骄傲地摇了摇头, “她们都很好看,只是都比不上宝儿姐姐。”
    娜罗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说得对, 在我心里,除了神明大人,就是宝儿姐姐最好看了。”长生果有些不服气,见寇惜白不在,便大着胆子反驳,“胡说,宝儿姐姐才是最好看的。”
    “咚”的一声,娜罗凶狠地捶了长生果头一顿,“你才胡说。”
    “你”长生果气急了,攥住了小拳头,忍不住反抗起来,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完全不把娜罗当作女孩子看了,被打了,会想方设法报复回去。
    于是,兵荒马乱中,他扯住了娜罗的尖角,娜罗脸都涨红了,同他扭打了起来。
    两个幼稚的小孩子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反目成仇,倒在地上,滚成一团,一只苍老的大手却瞬间把两人提了起来,“唉,两个小祖宗,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两人像被提住了后颈的小奶猫,嚣张的气焰瞬间偃旗息鼓,长生果先歉意地开口,“木头伯伯,果只是在和娜罗闹着玩。”
    娜罗也立刻卖乖,“对不起,木头伯伯,我们闹起来有些没轻没重了。”
    他口中的木头伯伯是被寇惜白用灵气点化的傀儡,是个慈祥的老头,他感念神明的恩情,便充当起了碧落宫大管家的身份,替寇惜白和窦宝儿打理这上下的一切事务。
    他性格和蔼可亲,所以长生果和娜罗都很喜欢他。
    木头伯伯也不过分责备他们,笑呵呵道“你们啊,人小鬼大,在伯伯面前就晓得表现得乖一些,伯伯一走,你们肯定又打起来喽。”
    长生果和娜罗被戳中心事,彼此对视一眼,又互相轻哼一声,厌恶别开脸,见状,木头伯伯说“好啦,来,和伯伯一起去看小四她们排的戏,神明大人和宝儿等会就会回来了,这戏是伯伯特地写的新戏,你们先看看,给伯伯提一些意见。”
    长生果瞬间兴奋不已,“好啊,对了,小七姐姐她也参与了吗”小七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傀儡,长相清秀,却有些呆傻,很惹人怜爱。
    娜罗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小色鬼。”她扭头从木头伯伯手上挣脱,硬邦邦道“我不想去看了,我要去海里面捉鳖,胆小鬼就待在殿里看戏好了。”
    说完,她撒开脚丫子就跑走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只觉得长生果越来越讨厌,她在心里恨恨道,她真的讨厌死他了。
    长生果也不管她,小声说了一句,“疯丫头。”便要跟着木头伯伯往排戏的大殿而去。木头伯伯笑呵呵地拍着长生果的脑袋,“娜罗真的生气了,你不去看看她吗”
    长生果别过头,看起来一脸倔强,斩钉截铁道“不去。”
    可刚走出几步,他又支支吾吾道“木头伯伯,我,我想起我还有事,就先不去看戏了。”
    木头伯伯没戳穿,笑呵呵点头,“去吧。”长生果拔腿朝着娜罗离去的方向追去。
    去观音阁拜见过幽涟元君后,窦宝儿和寇惜白在人间逗留了几天,正是临近除夕的时节,人间热闹无比,车水马龙。
    不过,即使这里这么热闹,窦宝儿还是决定和寇惜白回碧落宫过除夕,这里是她和寇惜白的家。经过他们努力经营变得烟火气十足,再也不是那个冷冰冰的牢笼。
    御剑在空中,寇惜白忍不住侧头望着身边的少女。四周都是银装素裹的景象,她穿着毛绒绒的狐裘,整张小脸埋在斗篷下,看起来格外乖巧。
    而他也穿着和窦宝儿同款的狐裘,可能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边缘还绣着一圈金丝暗纹,看起来风流又矜贵,站在一起,两人宛如一对璧人,无比登对。
    这都是宝儿亲手挑选的,她眼光很好,挑选的衣服也十分合适。
    本来,他是神明,宝儿是玉偶人,都不会因四季变化而感觉寒冷或是炎热,可宝儿却兴致勃勃道,每天都穿同样的衣服太无趣,不如,我们就和人间的百姓一样吧,什么季节就穿什么衣服,这样才好玩。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想要穿各种各样的衣服也无可厚非。
    他自然不会反对,便由着她去折腾,不只如此,她还在碧落宫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还心血来潮养了许多小动物,至此,碧落宫终于热闹了起来。
    想到这,他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啄。窦宝儿痒得躲了一下,“寇惜白,别闹了,等会就要到碧落宫了。”寇惜白却垂下了眼睫毛,故作无辜,“宝儿,我想听你叫我惜惜。”
    窦宝儿脸一红,她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候才会那样肉麻地喊他,平日里觉得羞耻,她从不那样唤他,可这个少年骨子里似乎总有种劣根性,他巴不得她天天都那样喊他。
    她哪里肯任他这样欺负自己。
    可望着寇惜白满眼期待的样子,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见四周无人,她终于鼓起勇气,凑在他耳边,细声细气,“惜惜。”
    如同一道细微的电流沿着耳尖窜入四肢百骸中,寇惜白眼中漆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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