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能判断的出来是轻松的话题。他这个外人观摩这一家三口的日常,觉得挺不错。
    一大块地被翻整完之后,拿上农具,回家。这时太阳快下山,晚霞印在天边,灿烂又热烈地照耀着干完活回家的人们。
    韩允拿过许筱和许母手上的两把锄头。
    许母不想麻烦他。
    许筱就不这么认为了,跟母亲说,“他等会要在我们家吃和住,要干一些活。”
    韩允连连点头,“嗯,不能白吃白喝。”
    许筱挽着母亲的胳膊走在前面。许母摘了田埂旁边的一朵油菜花,别在许筱耳边,笑着说,“好看。”
    许筱也摘了朵油菜花别在母亲耳边,许父跟韩允在后面走着,看着前面的人自娱自乐。
    韩允想掏出手机拍照,碍于许父在旁边,他忍住了。
    到家后,准备生火做饭,使用的是砖头砌成的土灶,需要手动往灶膛里添柴火。这个活被韩允接手了。
    结果被他弄得满屋子烟,一屋子人都被呛得不行,于是许筱把他赶出去了。
    一边推他一边说,“烧火需要氧气,你都把灶膛塞得满满的,没有空气进去,肯定都是烟。”
    韩允就坐在天井里看星星。天井是厨房和正屋之间的一块空地,夏天的时候可以把桌子搬出来,在天井吃饭,吹着夏风会很舒服。
    开饭了,许父拿出家里的白酒,自己酿得高粱酒,给韩允倒了一杯,略带歉意地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家里没什么菜,多担待。”
    许筱怕他听不懂,又翻译了一遍。
    韩允笑着说,“很丰盛了。”
    饭桌上四菜一汤都是自己家菜地里种的菜,纯天然的。
    韩允没客气,大口吃饭,跟许父碰杯喝酒。
    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意,反正他这举动倒是很得人心。
    吃过饭,许母特地给韩允住的房间换了干净床单、被套和枕套。尽管他一再强调不需要。
    晚上睡觉前,许筱跟韩允说,“晚上你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敲门。”
    她担心楼下的父母听到动静会多想。
    韩允躺在床上,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着的油菜花、桃花和杏花的香味。许筱家门前有几颗桃树和杏树,现在开得正热烈。粉色的桃花和白色的杏花,分外妖娆。
    远远看过去,整个画面美得不像话,像梵高笔下色彩浓烈的油画,视觉效果极佳。
    窗外传来阵阵青蛙“呱呱”的叫声,像交响曲,很好听。
    他以前也跟朋友去北京郊区玩过,住在山里。但氛围没有许筱家这里接地气,这是真正的住在大自然下,自然的你跟它融为一体,不觉得突兀。
    其实这样的生活很惬意。
    但这只是他表面的理解。生活在哪都不容易。
    许筱父母靠着自己的双手供两个孩子上学。要是收成不好,或者遇到自然灾害,一家人就得紧巴巴地过日子。有时甚至得借钱。
    许筱的弟弟正在市里读高中,还好她现在工作了,能补贴家里。父母的压力不再那么大。
    韩允在许筱家待了两天后,许筱就想赶他走了。
    “你都看到了,也体验到了。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不要,我还没住够。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睡得有多好。你的假期也没有几天了,我们到时候一起回去。”韩允说的是实话,晚上不到十点就睡着了,早上六点多闻着花香醒来。实在是舒坦。
    在北京的时候,基本上不超过十二点不睡觉,熬夜通宵更是常事,经常早上起来头昏沉沉的。
    “我买的是火车票。”许筱说。她们家这里还没通高铁,坐火车到北京要30多个小时。
    韩允二话不说,拿出手机,“那我也买火车票,你跟我说一下车次。”
    许筱报了车次,然后提醒他时长。
    韩允看了眼,不以为意,“没事,坐这么长时间火车还挺浪漫。”
    果然,回来的路上,火车在山间和田野间穿行,由南往北,一路都是花,是一趟开往春天的列车。他拍了很多照片,还发了朋友圈。
    他买到的是中铺,许筱的是下铺。中铺没办法坐起来,只能躺着。怕他手长腿长的不方便,许筱想跟他换床铺。
    韩允本来不想答应,但又觉得许筱睡下铺不太安全,最后同意跟她换了床铺。
    不过白天的时候,他会让许筱在下铺坐着玩。
    在火车上睡了两个晚上,韩允很开心。在他的概念里,变相来说,这就是“同居”了。
    许筱睡觉很安静,很老实,连翻身都不多。在火车上的第一个晚上,半夜他起来,正好许筱翻身,面朝走廊,他静静站着欣赏她的睡颜。
    微嘟着嘴,洁白无瑕的脸庞,圆圆的鼻头,可爱的让人想咬一口。他站着看了很久,没料到许筱突然睁开眼睛。
    许筱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陡然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吓得哇哇大叫,伸手打他脸,都快吓哭了。
    主要是韩允的脸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有点虚,若隐若现的,许筱真的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韩允抓着她的手,赶忙说,“许筱,是我,不要怕。”
    许筱挣脱开,拉上被子盖住脸,脚踢了一下被子,嗡嗡地说,“大半夜不睡觉,你是要吓死人吗”
    韩允赶忙道歉,并且保证自己不再这样了。这个夜晚,两人后来都没睡着。怕打扰到车厢其他旅客,他们没有聊天,静待天亮。
    漫长的旅程,两人聊了很多。
    许筱坐在下铺,下巴枕在立起的膝盖上,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韩允很想上去拥住她。他真觉得这姑娘有意无意中总在撩他。他知道她肯定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撩人不自知。
    许筱开口,“你当时喜欢林总是因为什么”
    “应该是觉得可怜吧。那时她刚离婚,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这是韩允很久之后才弄清楚的。现在他喜欢许筱应该也是这样。看上去娇弱的小女生能激起他的保护欲。看清这点,他才发现自己口味单一。
    “那你后来不喜欢又是因为什么”许筱再问。
    “因为始终走不进她的内心。她心里一直有人,可能她试着放下,但一直放不下。我没办法勉强。”这是韩允的直观感受。爱情强求不来。
    为了走进林落婵的内心,他曾经甚至给骆承东设置过障碍,分散他的精力,让自己有更多时间来追求她。
    他当时拖着那份合同一直不签字就是因为这个。他很早就知道林落婵的前夫是骆承东。
    当时圈内盛传那场无故取消的婚礼,他身处这个圈子听说过一些。稍微调查了一下,知道这个林落婵就是当初被取消婚礼的那个女生。
    正义感一下被激发,想要暗地里替她讨回一些公道。所以骆承东来找他谈合作的时候,他觉得机会来了。最后摆了骆承东一道。
    也许他因此丢了一个不错的项目,但时至今日,他不后悔,甚至觉得自己很棒。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或者圈内有人因此说他做事不地道,他不在乎。
    后来他购买林氏集团的股票,支持她,是因为她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生,他想为她做点事,就是这么简单。
    许筱看着窗外,长久的沉默后,慢慢开口,“我们的爱情观,家世,甚至是消费观非常不一样。你可能是觉得很新鲜,想跟我谈场恋爱,满足一下好奇心。但我不能这样,我只想谈一场不分手,走进婚姻的恋爱。”
    韩允不想跟她掰扯这些,很直白地说,“许筱,在我看来,爱情就是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并且想努力跟你走下去。爱情就是我跟你两人之间的事,进入婚姻要考虑你说的这些话也是我们男人来解决,你只需要享受爱情。”
    许筱摇头,“就算只考虑爱情,我们相处也会很累。你决定喜欢和不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太过表面,如果有天我变得不再是你看上去的这么弱小,你会毫不犹豫放开我。但我肯定还会为我的人生继续努力的。”
    他们之间不会平等,如果在一起,她就得以仰视的态度看他。她不愿意这样。
    这个外表柔弱的姑娘有颗坚硬的心,很有主张,也能看清楚周围的人。
    韩允没作声,他知道许筱看得很清楚。他以前追女孩子的那套在她这里不适用。既然这样,那就慢慢来吧。
    一个满腔热情,一个谨小慎微。这场爱情注定不容易。
    他们刚下火车,韩允接到了一个电话,神色骤变,挂断电话,跟许筱说,“你们林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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