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好,但很多时候并不理解真正权谋里面那些肮脏黑暗。
    “秦放,朕知道你一心向着摄政王,但也没必要为这种事强行洗白。”
    “洗白什么意思”
    元霄摆摆手,“就是说强行将他的恶行扭转成善举。真不必如此,朕有判断力。”
    秦放摇摇头,“陛下可知为何有句古语是慈不掌兵,善不掌权”
    “无论是战场还是朝野权力之争,都难免有牺牲,但掌权者要让这个牺牲有价值,而不是优柔寡断,儿女情长,造成更多人的牺牲”
    “就拿桃红的事情来说,她死,是咎由自取,但要如何将她的死变得最有价值,那就是杀一儆百,若杀她不能引起别人的敬畏,那杀便是白杀。她的悲惨遭遇就摆在掖庭宫,看过的谁不胆颤,哪还有谁会为了上位,贸然去当张太后的排头兵这是不是也算是救了很多像桃红一样不知天高地厚无知少女的性命”
    杀伐果断,是能避免很多不知深浅的人来自寻死路。
    “秦放,原来你真有治国之才只是他这样,岂不是没女子敢靠近他了”
    原著里,师荼虽然长得好,但也就谢瑶一朵桃花,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如今连谢瑶都不要他了,这人怕是要注定孤单一辈子了,啧啧
    昭阳殿外,冯彧在门口站了约莫半刻钟才踏进去,师荼抬头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再也不会主动踏入昭阳殿。”
    冯彧憋了一口气,连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为小皇帝的事会跟自己选定的辅佐之人差点闹掰。
    冯彧觉得自己的心气儿有些不正常,兀自灌了一口茶。
    “清净园的事听说了”
    “嗯。”
    “怎么看”
    “秋辞应该是清白的,倒是那个叶青承有些嫌疑,他是临淄人,曾经在临淄王府上当过杂耍艺人,也是临淄王将他举荐进翰林院的。”
    师荼点点头,这件事,的确不像张太后这个老妖婆的手笔。
    “摄政王想如何处置他”
    现在根本就没证据证明什么,要让叶青承认罪伏法,只怕不容易。
    “你大概没注意到他跟留驻北衙的玄风军有往来,还比赛过蹴鞠,甚至教过玄风军蹴鞠”
    冯彧心头大骇,“难不成这还是一箭双雕之计,要栽赃嫁祸给摄政王你”
    “只要我们查下去就会得到这种结果,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
    冯彧太清楚这些龌蹉勾当了。
    击杀皇帝,那摄政王就成了皇位的最佳继任者,不管这龙椅坐不坐,背后黑手都会将弑君的罪名栽赃给师荼,若再多了叶青承这样的参与者指认,那么又有谁会相信师荼是清白的
    “那还查吗”
    “当然要查”师荼回答得很肯定,“只是”
    冯彧洗耳恭听,师荼却看着他,皱起了眉,“冯彧,你以前就认识皇上”
    冯彧抿嘴,不吭声,他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是那只绝世好鸟的。
    师荼也没纠结于此,而是问“你觉得现在的皇帝跟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么”
    秋辞说起剥皮的事,让师荼再度想起小皇帝的可恶,剥皮时那种嗜血残忍的眼神,五年来一直萦绕在他的噩梦中,五年不见,看到现在的小皇帝软萌可欺,怂吧怂吧的还挺可爱,都让他差点忘记了,小皇帝本来该有的面目。
    就算是为了活命,一个人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看不出以前一丝痕迹来。
    小皇帝会因为他处置了一个桃红就被吓哭么还跑去千秋殿抱谢瑶的大腿
    不可能他只会先下手为强,想方设法先弄死他
    师荼这样一说,冯彧也反省了一下在几对小皇帝的态度转变,自己跟着师荼攻上都的目的,是想将小皇帝圈养在鸟笼里,让他也尝尝被人肆意玩弄的滋味,可现在呢,自己只想好好保护他呵护他,看似同样的占有欲,但本质是截然不同的。
    “摄政王,你的意思是说”
    “怎么,你也觉得不对”
    冯彧冷汗下了一层,“这件事,我们不能草率下结论”
    千秋殿,谢瑜写了很久的字,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谢瑶听说了清净园的事,今日提前下工,亲自下厨做了小皇帝喜欢的吃食,准备去立政殿探望受到惊吓的小皇帝。
    现在的小皇帝担小得可爱,却也让她心疼得紧。
    “阿瑜,发什么呆跟我一同去立政殿。”
    谢瑜放下笔,问谢瑶“阿姐有没有觉得皇上变了。”
    “你是说跟以前比么的确变了很多。那次摄政王攻上都,我都听他说要把满朝文武挂墙头逼摄政王退兵了,没想到他不仅回心转意,竟然还用自己的性命去要挟师荼放过满朝文武”
    如今想来,都像一场梦一样。
    “自那后他就改邪归正了,仿佛悟道了一般,是不是连阿瑜也觉得他变好了”
    谢瑜能有这发现,谢瑶是很高兴的,至少以后这个宝贝弟弟就不用针对小皇帝了,说不定还真能辅佐出一代明君呢。
    然而谢瑜却拿起洗漱架上小皇帝特地做给他的牙刷和牙膏,以及香皂洗发水等,以前他就在想,小皇帝怎么会做这些东西,只是没去深究,但现在深究起来,似乎很多地方都不对。
    现在这些配方都掌握在他阿姐手中,他瞧见过一回,其中的很多东西根本就是小皇帝平素不该接触得到的
    秋辞身上记载的当年小皇帝的恶行仿佛唤醒了很多人对小皇帝的怨恨,元霄做梦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甚至别人怀疑她时,她还在安心睡大觉,直到小豆子冲进了立政殿,跪在龙榻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陛下,您救救秋辞吧,他绝对不敢弑君的今天的事,都是叶青承教他的。”
    元霄从龙榻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好半晌才看清楚地上跪的人。
    人是秦放放进来的,秦放自然也跟在身后,见得小皇帝那迷糊的样儿,以及眼角可疑的东西,他往龙榻挪过去,在三尺外站定,掏出手帕,递过去,“擦擦,眼屎。”
    元霄
    “你说是叶青承教他的可有证据”
    “苏丰看见了,还亲耳听到叶青承说要教秋辞他的独门进球绝技,让他那样踢的”
    “为什么当时不说莫不是这苏丰跟秋辞有仇”
    “不是不是因为苏丰觉得我们这些人低人一等,叶青承是翰林院请来的高高在上的教习,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只会将我们罚得更惨”
    元霄长吸一口气,终于明白清净园这些孩子最大的问题所在了,别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们,而他们也看轻了自己。
    从来都是任人宰割的对象,数年不见天日的生活,怕是早就毁了他们立身之本。即便是现在,他们大概也只把自己当成任人鱼肉的玩物而已。
    这都是小皇帝造下的冤孽啊
    元霄打发了小豆子,一宿没睡好,翌日一早便去了清净园,过甘露门时,正好看到师荼在前面,只是他所过之处,人作鸟兽散,尤其是那些个宫女,鲜花一样娇嫩的脸蛋上,血色尽失,在他经过时,跪在地上的身板抖如筛糠。
    元霄看得都不忍心了,不是不忍心看宫女们被吓成这般模样,而是不忍心师荼好好一个美男子被所有人嫌弃成这样。
    “摄政王”
    元霄追了上去,师荼站在原地,等她过来,小皇帝看他的眼神清透得很,的确跟以前那个人截然不同。
    以前的小皇帝,眼神是浑浊的,看谁都蒙着一层令人厌恶的阴郁暴躁。
    走得近了,元霄才看到师荼的飞肩处停着一片落红,好像是昭阳殿的海棠花,她伸出手,想给他捡掉。
    师荼心口猛地一跳,失了衡,脚赶紧后退一步,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完全不能再伸近一分。
    元霄尴尬了,这这幅躲朕的姿态能不能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朕只是”
    “别碰我。”
    元霄“”明明昨日还帮她挡了球来着,明明还将她紧紧裹在怀里来着,今日怎么就不让碰了
    “陛下”
    谢瑜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师荼松开元霄的手腕,转身离开。元霄定定站在哪里,有点愣神。
    “陛下看什么”
    谢瑜走过来,关心问道。元霄摇摇头,“你来得正好,朕想整理一下清净园。”
    她要从身到心,让这些孩子认识到,他们重生了他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那一刹那,谢瑜从元霄身上看到一种叫做光的东西,那道光衬得她的眸子好明亮,笑容好温暖。这是以前的小皇帝从来不曾有的。
    “陛下可还记得阿姐喜欢什么花”
    “白玉兰。”
    “喜欢什么颜色”
    “青绿色。”
    “她爱什么糕点”
    “翡翠桂花糕。”
    一样不错。
    “阿瑜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陛下可还记得你们大婚后,你带阿姐去南山汤泉行宫时,你说过什么”
    元霄额头冒汗,她只是看了一本书,哪里会在意一个炮灰皇帝跟女主说了什么
    “太久了,朕都忘记了。”又小心试探,“朕说什么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谢瑜不会特地问。
    这是分分钟要崩人设啊,元霄努力将自己一国之君的架子端稳了,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
    谢瑜看着他,眸光幽暗深邃,“陛下说每年都会给阿姐过寿,阿姐的寿辰马上就到了,陛下是不是忘记这回事了”
    元霄不是忘记,而是压根没想起女主还有过寿这件事。
    “要不,再带阿姐去南山汤泉行宫”
    元霄试探道。
    谢瑜微微变了脸色,侧过头,不看她,“那要看阿姐愿意不愿意。”
    汤泉行宫,他阿姐根本从未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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