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软软很早就到了祝淮居住的院子里,宋夫人拦也拦不住,一同来的还有景问瑜。
    昨日景问瑜在外处理事情,没能赶回来,今天得知霜雪尊到来,特地来拜见。
    见过景问瑜,祝淮像是随口一问“什么时候成婚”
    景问瑜的脸一下就红了,磕磕巴巴地回答“我、我,随时都可以”
    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师尊抚养他长大,他出来时已得到了二长老的应允,那就是一切都由他自己做主的意思了,如果宋弦意答应,他愿意随时迎娶她。
    祝淮笑了笑“好好和弦意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信你能将她护的很好。”
    景问瑜感激地点点头。
    软软好奇地问“什么是成婚啊”
    祝淮侧过头,想了想,笑着答道“成婚就是和你最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好棒”软软的眼睛亮起来,坐在椅子上,两只小短腿兴奋地一晃一晃“软软最喜欢师尊了,要和师尊成婚”
    祝淮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童言无忌,当个笑话听过就罢了,就连景问瑜都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刚巧进来的谢赦听见这一句话,脚下步伐一顿,神色如常地走进来。
    “师尊。”
    祝淮点头“来了。”
    他们今日要去实地巡查,谢赦和宁九都来了,景问瑜便带着软软告退,走时软软还依依不舍地揪着祝淮的衣角,被谢赦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她下意识地手一松,就被景问瑜给带走了。
    江城在宋家的庇佑下与往日一样热闹,祝淮随便逛了逛,买了些湘品居的糕点,突然想起上一次来江城时,遇到的几个谢家子弟。
    也不知道那个谢墨声究竟有没有被救出来,祝淮当时还真忘记去注意他了。
    不过他敢对谢赦说出那样的话,死不足惜,若祝淮再遇见一次,也当真不会手软。
    祝淮吐出口气,看了身旁的谢赦一眼。
    谢赦在看周边的街景,没有注意到祝淮正在看他,谁知祝淮看着看着,就又出了神,要不是宁九出声提醒他,他差点就要撞上一个行人了。
    谢赦转过头,把他护在身后,语中带笑“这般不小心”
    祝淮笑了笑,耳廓微热。
    宁九见他们相处的和睦,抿了抿唇,心情却依然有些复杂。
    昨晚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到令他毛骨悚然。
    令他尤为印象深刻的,是一片寂静和黑暗的空间里,用万骨堆砌而成的层层阶梯之上,他的师兄就坐在上方,慵懒斜睨着向他哭泣求饶的正道子弟,嘴角漫上一丝笑意。
    他时常会觉得恍惚,所以在现实中见到师兄时,也总会有一种不真实的分裂感。
    转头,谢赦正与师尊说着话,阳光下的表情虽寡淡,眼眸中的温情却不似作伪。
    他沉沉地吐了口气,安慰自己,只要及时阻止事态向梦中的轨迹发展,一定不会变成他不愿看到的那样。
    江城一片祥和,祝淮他们稍微看了看便回了宋家,宋弦意处理完事情,也陪祝淮一起说了会儿话,只不过她太忙了,没留多久紧接着就又被人叫走。
    祝淮看着宋弦意匆匆离去的背影,感慨道“一家之主真不容易。”
    他们不会在宋家停留太久,马上又得去下一个地点,安南。
    安南比起宋家管辖下的江南,要乱得许多,主要还是因为安南势力关系错综复杂。
    其中的大头当然还是谢家,只是当中许多的小家族已被七绝殿拉拢,在这种状况下不乱才怪。
    顾家也早已搬离了谢家,七绝殿的人没再去他们那捣乱,也给了顾家一点喘息的时间,否则再这么下去的话,顾家家主真要气死了也说不定。
    再一次回到安南,已经时隔多年,谢赦并无什么感触,唯一的牵挂也只有葬在这里的母亲。
    她这一生都过得极不容易,即便是死后,也从未有过一个名分。但她总是温柔的,怯懦的,谢赦爱她,也不理解她。
    她软弱了一辈子,却可以为了他的前途跪在谢必岸的面前恳求他,兴许是看他们母子俩可怜,谢必岸把他们接回了谢家,但仍然没有给予他们体面温暖的日子。到头来,她被磋磨、被欺辱,也到死都没见到他入族谱的那一天。
    曾经谢赦一度无法触碰那段暗如天日的记忆,仿佛他已经死在那个悬崖之下,活着的只是一具满心仇恨的空壳。
    但有一日,突然一束光照了进来,一切又开始鲜活生动了。
    这道光直直照进他的心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释然,也有勇气再回到这里。
    祝淮陪谢赦一起去看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葬在城郊的一片小山坡上,多年无人踏足,坟墓周围长满了杂草,甚至看不清墓碑在何处,谢赦抿抿唇,一言不发地开始清理,祝淮想帮忙,也被他拦住。
    谢赦不让祝淮动手,宁九便很自觉地加入进来,和他一起把这里给理了出来。
    祝淮把在湘品居买的糕点一股脑地摆在碑前,边摆嘴边还边念念有词“不知道夫人您爱不爱吃甜食,我与赦儿路上来的急,只有这个给您了,望您千万不要嫌弃赦儿和我在一起很好,您无需挂念,我会将他照顾好的。”
    乱雪小声嘀咕“是谁照顾谁呢”
    祝淮“”要不是现在不宜拔剑,他就把乱雪插进泥里了。
    谢赦看着祝淮,眼神十分柔和。
    摆完糕点,祝淮直起身,心想谢赦应当有很多话想对母亲说,便和宁九一道站远了,给他一点空间。
    谢赦在坟前跪下,用衣袖擦去碑上的灰尘。
    攒了这么多年的话,真到了跟前,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谢赦想了很久,才道“阿娘,我带师尊来见您了。”
    四面寂静无声,他垂下眸,像是思量了很久,才抬起头,说“您曾说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可以互托终生的人。我找到了。等他答应时,我再带他来见您。”
    晚色渐落,风声轻鸣,拂过他面庞,像母亲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谢赦眸中之色逐渐坚定,对着墓碑又磕了几个头。
    祝淮站在一棵树下,远远地看着那里,眸中满是关切。
    不知过了多久,谢赦才起了身,朝他们走来。
    祝淮张唇,却不知道说什么,谢赦对他笑了笑“走吧。”
    见他没受什么影响,祝淮也点头,师徒几人往回走。
    在城中使用飞船多有不便,所以他们找了间客栈,暂时先在这里住着。
    入夜后,祝淮坐在床上入境修炼,房中静得只有他的呼吸声。
    月光如炼,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一地银白与冷色,几个呼吸间,一阵风吹进来,祝淮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道“好久不见,殿主。”
    仍旧是那身艳似骄阳的红衣,男子斜靠着,一双狐狸眼阴柔冷郁,月光照在他脸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连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世人绝对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像是个闲散贵少的红衣男子,就是那个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的七绝殿殿主。
    就连祝淮,也是在那日见过之后,细细回想才有所发觉。
    官鸿云坐在窗台上,一只手搭在踩着窗缘的腿上,支着下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霜雪尊记起我来了”
    祝淮“别和我套近乎,咱俩不熟。”
    官鸿云也不恼,笑着说“你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在桌边,自如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却不喝,杯盏置于指尖轻轻摇晃,半晌,他道“喜欢我送给你两个徒弟的惊喜么”
    “喜欢你大爷。”祝淮下意识回道,随即又蹙起眉“什么惊喜”
    官鸿云笑道“你猜猜。”
    祝淮蹙起了眉“龙神山上的焰翼兽是你放的。”
    官鸿云眯起眼,笑得更开心了“看来也没伤到脑子嘛。”
    祝淮淡淡一笑“看来那天你伤到了”
    祝淮刚来那日,便重伤被谢赦捡了回去,正是拜他所赐,记忆中那一片红色的衣角,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龙神山上谢赦差点死于焰翼兽之下,只这一点,就让祝淮不会轻易放过他。
    乱雪剑芒大盛,凌空刺来,直指他的面门,却被一团黑沉的魔气阻隔在外,剑尖距离他的脸不过分毫。
    官鸿云微微一笑“刚见面就打打杀杀,不太好吧”
    “你管这叫打打杀杀”祝淮笑了一声“这明明就是父亲对你爱的关怀。”
    官鸿云面色一凝,不等他再开口,乱雪剑光一闪,破开魔气的桎梏,乘万钧之力朝他袭去。
    可转眼间,他便在原地消失,化为魔气消散,叫乱雪刺了个空。
    祝淮说“这就是你来看望老父亲的礼数”
    官鸿云在他的身后出现,笑意都沉了几分“少刺激我,我今天来,可是有话要对你说的。”
    “有什么话,你都留给鬼说吧。”祝淮可丝毫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不说他们本就势不两立,更因为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总叫他觉得阴寒又不适。
    话落,乱雪转了个方向,流光溢彩的剑光在屋内亮的犹如白昼。
    官鸿云的真身没有到场,论起来完全打不过祝淮,被打散了好几次,身形都虚了不少。
    “你就不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官鸿云道。
    祝淮“哈,不听,你气不气”
    官鸿云“”
    他是真没想到,祝淮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他们见面次数不多,第一次见面时,祝淮就对他大打出手,面若寒霜,风华无边,招招致命。
    那次若非他用了禁术逃跑,定得死在霜雪尊的手里,不过他虽然没死,却也受了极重的伤,休养了很久才恢复,而他恢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逐步占领修真界。
    曾听闻霜雪尊性情大变,官鸿云起初还不信,现在亲眼见到了,他才明白传言非虚。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以前的霜雪尊多讨厌啊,还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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