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由于这个渊源,今日张人凤才会亲自来到折梅宗给梅敬亭贺寿,答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同样,谢玄度将那枚半月形黑玉佩送给梅敬亭当贺礼,亦是念及他那时的仁心。

    当日的因,结今日的果。

    谁想两个人一别多年,又因为这样的机缘,再从折梅宗中重逢。

    谢玄度忙摆手道“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害他的人又救了他,将此事告知张人凤,估计还不够他恶心的。毕竟,谢玄度救张人凤是为了给自己赎罪。

    梅敬亭便也不多说了,转而问道“那大公子想跟我说什么”

    谢玄度回归正题,顿了顿,道“关于那个黑袍男人的事。”

    梅敬亭端茶的手一僵,他将茶盏放下,抬起眼静静地看向谢玄度。

    谢玄度道“其实,你知道他想讨要的是什么东西,对吧一支花钗。”

    梅敬亭点头道“是。”

    谢玄度看他难以启齿的样子,也不逼迫,只道“我并非要打探什么秘密,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就是想提醒你,那黑袍男人似乎来头不小,你要小心应对。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将我送你的那枚玉佩当给通宝钱庄,钱庄的人知晓我的行踪,会尽快将消息转递给我,届时我会立即赶来帮你。”

    梅敬亭听后,悠悠叹了一口气,“谢玄度啊谢玄度,你这个孩子”

    向来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用十分来偿还。

    梅敬亭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愧疚,他道“今日在殿前,我未能出言替你辩解,盼你原谅。”

    折梅宗还在中原,既在中原就要处处谨慎。跟谢玄度走得太近,来日五大仙府的人回头责问起来,受难的还是折梅宗。

    梅敬亭自己倒不怕什么,可梅开云年幼,来日折梅宗还要交到他的手上。他身为父亲,理应为他考虑得更长远一些。

    谢玄度却讶然,反问道“有什么好道歉的跟我扯上关系,已经够倒霉的了,你不怪我毁了你的寿宴就好。”

    梅敬亭浑不觉地笑起来,惯来严厉的目光渐渐柔软了下去。

    他说“明郎,天有百福,赐你平安。”

    谢玄度像是被这老头子往心上捏了一把,又觉得好笑,又觉得眼酸。

    他低声道“多谢。”

    离开半峰雪时,已经入夜。

    山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漆红的顶盖,朴素的车厢,若非苦行境的随从在周围簇拥着,很难看出这是张大境主出行的排场。

    谢玄度随着缠金扣的势,随张人凤一起上了马车。

    谢玄度既来之则安之,此刻也不觉得屈辱了,权当优哉游哉地陪他玩一路。

    他倚着车厢,抬脚踩在垫子上,姿势很不雅观。

    谢玄度道“我害过你,我认。说说罢,想让我怎么还你给你捏肩,给你捶背,还是给你端茶倒水。”

    张人凤上了马车就在闭目养神,此时听谢玄度说话,睁开眼,好整以暇地望向了他。

    他的目光笼住了谢玄度,谢玄度觉得不自在起来,扬了扬眉“看什么看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干。”

    “我没想你还愿意做这些。”张人凤拍拍肩膀,示意他可以来捏一捏,“劳烦。”

    险些把自己坑进去的谢玄度立时翻脸不认账,道“滚吧你。”

    张人凤似笑非笑,片刻后,他取来一个黄油纸包裹的酥糕,递给谢玄度。

    谢玄度抬了一只眼皮,斜目看他“这是什么,我给你打杂的工钱”

    张人凤道“梅开云送你的。他让我转告你,这是看在小鸟的份上,他还没有原谅你。”

    谢玄度一听,摇头失笑道“真小气啊。”

    他撂下自己的墨骨折扇,将那一包酥饼仔细地捧接过来。

    这时,有一道人声从车厢外传来,“谢大公子可在车中”

    谢玄度听是宋轻舟,定是来给他送行的了。他赶忙起身,要探出头去回应,颈间的缠金扣忽地沉下一股浑力,将谢玄度重重地压回原位。

    谢玄度“你”

    张人凤无视谢玄度诧异的目光,拿起他方才撂下的折扇,一转一撩,挑开车窗的幕帘。

    不远处,立着宋轻舟清瘦修长的身影。

    张人凤问道“何事”

    宋轻舟一下就注意到张人凤手中拿着的正是谢玄度的扇子。

    他轻皱了皱眉,又很快低下头,敬道“张境主,我来给谢公子送行,烦请转告。”

    张人凤冷淡地说道“他乏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见。

    宋轻舟“可是我”

    不等他说完,张人凤就收回折扇,对随行的人说“启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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