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岗城中不准御剑,就连折梅宗的弟子亦是驾驭车马而来。

    回程时,宋轻舟邀谢玄度同乘一辆马车。

    谢玄度倚靠着车厢,半醉半醒道“但凡认识我的,都知道我被逐出师门一事。他们个个避我如蛇蝎,怎么你这人还敢邀我去折梅宗”

    宋轻舟见谢玄度手托着下巴,目色迷离,白玉般的脸颊上泛着微红,一副浪荡的仪态,与往昔初见时那样高不可攀的天人之姿完全不同。

    以往他只是仰慕谢玄度,现在此人近在眼前,宋轻舟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他低声回答道“当日在抱风山上,谢大公子一招仙人指路,真可谓开辟天地鸿蒙的一剑。大公子的风范,轻舟钦佩不已,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传言原本虚实难辨,传来传去又不免夸大其实,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谢玄度哈哈笑道“那时候耍耍花招,给大家逗个乐子而已,能有什么风范我也早不是什么大公子啦,你既当我是朋友,我谢玄度也喜欢与人结交,往后你就叫我明郎吧”

    明郎是谢玄度的表字,以前也就与他亲近的人才会如此称呼。

    宋轻舟听后,心中微微一荡,停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明郎。”

    只不过谢玄度酒意浓烈,话说到一半就已经醉得不醒人事,渐而昏睡过去,未将他这一声唤听进耳中。

    马车颠簸,谢玄度身子摇摇晃晃。宋轻舟见他一头就要栽下去,忙伸手扶住他的脸颊,细腻炙热的手感让宋轻舟一惊,霎时间松手也不是,接住也不是。

    宋轻舟道“明郎”

    唤不醒他。

    宋轻舟抿唇,坐到谢玄度身侧,让他倚着自己的肩膀。

    大约半个时辰,车就行至半峰雪的山脚下。

    宋轻舟将谢玄度唤醒,此时谢玄度的酒劲过了,一睁眼,发觉自己拿宋轻舟当了一路的枕头。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经常风餐露宿,站也没个正形,睡也没个睡相。”

    宋轻舟说“大公子不必介怀。”

    谢玄度清醒时,宋轻舟反而不敢喊他的表字。

    谢玄度一早忘记这茬儿,没说什么,随宋轻舟一起进了折梅宗。

    来到折梅宗,自然就要拜会主人。宋轻舟以宾客之礼相待谢玄度,早就派了腿脚麻利的师弟去将谢玄度来访一事禀告给梅敬亭。

    绕开正殿,谢玄度来到一处白墙青瓦围起的药园,药园正门开一扇形匾额,上题“仙人骑鹤”四字。

    谢玄度进了园门,见一人朴素的藏青长袍,身影清瘦,眉眼中稍有严厉之态,正是折梅宗宗主梅敬亭了。

    宋轻舟抱拳行礼道“师父,弟子方才下山料理宗中琐事,正巧遇见谢玄度谢公子。谢公子说此行到龙岗来是特意给师父拜寿的,弟子思及往日师父与谢公子的交情,便擅作主张将他请到宗中来,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梅敬亭不动声色,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道“时辰不早了,你下去罢。”

    “弟子告退。”

    宋轻舟对梅敬亭毕恭毕敬,敛了敛息,朝谢玄度告辞,即刻退下。

    待周围的人一并离去,谢玄度笑叹着打趣道“梅宗主,你好福气啊,座下竟然有这么乖巧的小徒弟,真是羡煞旁人。”

    梅敬亭道“谢大公子,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样子,一点儿也不见长进。”

    “要什么长进活着就好。”谢玄度笑嘻嘻的,道,“我臭名在外,来给您贺寿也不敢对外声张,怕污了你折梅宗的清名,索性就在此地悄悄拘个礼,提前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从怀中摸出来那枚半月形的黑玉佩,躬身递呈给梅敬亭。

    梅敬亭单手接过,手指往玉佩的纹路上抚了一抚,失神片刻,道“这是你父亲的玉佩”

    谢玄度讶然道“你竟认得”

    梅敬亭许久不吭声,好似回忆起什么,说“以前你父亲常将此玉佩挂在剑上随处晃荡,想不认识都难。”

    “原来如此。”谢玄度笑了笑,“宗主既认得,我的心意也就尽到了。”

    梅敬亭当然知道,这份贺礼的贵重之处不在于玉佩本身,而在于它的意义手持这枚玉佩的人,可以要求花间仙府谢氏为之做任何一件事。

    自然,前提是不违背道义。

    梅敬亭道“可惜,你现在已经跟谢家没什么关系了,这东西当不了大用。”

    所以这玉佩差遣不了谢家的任何一个人。除了谢玄度。

    谢玄度眉毛扬了扬,道“您少挖苦我一句行么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谢家子弟一把抓过来,都比不上我一个人有本事。”

    梅敬亭忽然笑了笑,很快又敛回笑容,肃然斥道“狂妄。”

    这话听着不像斥责,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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