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划破嘈杂的氛围,数十柄长剑就那样扎在了江晚吟的背上,远远看去,真的好似刺猬。此处请自行想象花千骨受追魂钉的那个画面。
虞紫鸢猛地颤抖了一下,彻底晕了过去,抱着她的江枫眠也是满脸泪痕摇摇欲坠。
一人一剑,报了怨恨,这些无辜的枉死之人好歹是能够去轮回了。魔修
一人一剑便宜江晚吟了,想想这些人当年可都是被他用酷刑虐杀的,他在拿别人的生命来肆意发泄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报应灵修
人家江大宗主可不相信报应,在他的眼里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哪里有他家人的金贵,莲花坞灭门时他还有脸问魏前辈要爹娘,把罪名栽到魏前辈头上,那这些无辜枉死之人呢他们的亲人该找谁去要爹娘、要儿子、要丈夫妖修
说到底,此人不过就是披着名门正道的皮的小人而已。灵修
那日之后,那颗再也回不去江晚吟体内的金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溜烟飞到了蓝忘机的面前,顺道还拐来了被熟悉的金丹气息吸引的随便剑一把。
伸出双手将那颗温暖的金丹捧在手心的时候,蓝忘机整颗心都在颤抖。
这不仅是魏无羡忍受两天非人折磨剖出来的金丹,更是他那颗滚烫的,从未冷却过的赤子之心。
玉兔咔嚓咔嚓啃萝卜的声音唤回了蓝忘机发散的记忆,伸手把溜出来的金丹塞回衣襟里,他把目光又放到了热闹的茶馆大堂。
“这江晚吟有此下场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没了修为,伤病缠身,再也不能在同道面前作威作福了”
“真是便宜他了,这些年云梦江氏的霸道,罔顾人命,有多少人夜猎没有被邪祟伤到,反而被这江晚吟害得半死,夜猎碰到他都是倒霉透了。”
“不过昨日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头一次看到原来我们体内的金丹竟然是长那个样子的。”
“夷陵老祖当初是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对自己呦,结果还落得个一片丹心喂了狗”
猝不及防听到魏婴的谈论,蓝忘机饮茶的手顿了一下,摸了摸胸口暖烘烘的金丹,垂眸。
“夷陵老祖确实倒霉,不过他不是还有含光君么,昨日的因果断上可是说了,人家含光君自始至终都是相信他的。”
“嘿嘿嘿,我看也有含光君心悦夷陵老祖的原因吧,没看人家金丹都会认人吗”
“得咧,朋友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儿,管好自己的嘴巴,没听后世之人骂了咱这些先人多少遍不积口德,祸从口出了吗”
茶馆的说书先生装腔作势地一甩扇子,好心地劝告了一个满嘴胡咧咧的大汉,“说完这江晚吟呀,咱再说回这泽芜君和赤峰尊什么你说一同受审的其他家主嗐那就是些小虾米,见风使舵,争名逐利,到头来把命搭上了,有什么好说的。”
“说起这赤峰尊啊,当年可是人人称道的嫉恶如仇”一声惊堂木下,“但老话说得好,过刚易折,这赤峰尊也因太过直莽而在岐黄一脉上栽了跟头。”
“老头你可别帮他们扯遮羞布了,还嫉恶如仇呢,连善恶都没分清,嫉的哪门子的恶”
“这话过分了,赤峰尊公正正直,在岐黄一脉上犯错误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人家老宗主就是死在温若寒手里的。”
“那他找温若寒报仇就可以了啊,欺负老弱算什么那金光善说姓温的都该死的时候,他是怎么响应的”
“还有脸嫌弃人家夷陵老祖是邪魔外道呢,人家起码有恩必报,恩怨分明”
“还有泽芜君,他不论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宗主都太失败了,身为宗主,失职在先,害得整个家族被搅进兰陵金氏的阴谋里,把夷陵老祖往死路上推了一把。”
“姑苏蓝氏那时候忙着重建云深不知处啊,夷陵老祖又跟姑苏蓝氏没有多大关系,人家没那个义务去为他正名吧”
“笑话先不说当年夷陵老祖之事牵动整个修真界,就说岐黄一脉,他既然为那些老弱说过话,那为什么不坚持救到底,最后反而默认了呢”
“他们更岐黄一脉素不相识,泽芜君更不可能为救他们让整个姑苏蓝氏站在仙门百家的对立面呀”
“所以说到底,不过就是世家大族的冷漠而已,蓝家出现死伤之前,他是事不关己,不做调查;出现死伤之后,好歹也查查事情原委再做打算吧结果竟然还是没查,就随波逐流地跟风围剿了”
“泽芜君可真是,皎皎君子人品没的说,但是这处事方法太让人费解了,对不相干的人,他也有仙门百家的冷漠,对身边信任之人却偏听偏信,那金光瑶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牵着鼻子走,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诱导他否定夷陵老祖又杀了介意兄长了,还是睁眼作盲地一心相信他。”
“那他又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含光君说的夷陵老祖不是邪魔外道的辩解呢含光君可是他亲弟弟啊,直到观音庙前,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都宁可相信金光瑶也不相信含光君。”
“诶,真是可怜了含光君,亲生兄长宁信他人都不信自己,还毫不自觉地做了害死心上人的帮凶,真难以想象含光君这些年是怎么面对族人的。”
“诶诶诶我说你们”说书先生没好气地敲了敲手中的扇子,“别跟那些小人一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别净把目光盯在人家的错处上而把人家的好给忽略了。”
“对对泽芜君最严重的也就是失察之罪,虽然造成的后果不轻,但是比起其他欺世盗名之辈可好太多了,咱也不能因为一张白纸上落了一滴黑墨就完全忽视了白啊,总比某些洗都洗不白的黑抹布要好。”
“那赤峰尊呢他也是失察不成”
“呃这个赤峰尊那时候大概是被仇恨和刀灵糊了脑子吧。”
“哈哈哈哈”
说书先生这略显诙谐的一句顿时引发一片哄笑,冲淡了之前隐隐的味。
“人家都跟他说了岐黄一脉只行医救人不杀人,他竟然还觉得岐黄一脉该杀,这不是脑子糊住了,是压根没脑子吧”
“后世之人说得好,这就是那什么呃双标狗对别人一套标准,对自己又是另一套标准。”
“昨日功过评上有后世之人拿赤峰尊对待薛洋一案和岐黄一脉公案做对比,我就觉得很有道理,凭什么那作恶多端丧心病狂的栎阳常氏就要求薛洋罪不及家人,对待岐黄一脉就是姓温即罪”
“世家贯有的嘴脸,反正他们这些修仙之人高高在上,规则还不是他们自己定的,没有伤到他们身上,当然要摆出正义大度的嘴脸,一旦伤到他们身上,恨不得夷了对方九族。”
“好在天公有眼,一切善恶因果都逃不出报应。”说书先生含着笑,“种下什么因就结出什么果,怪不到别人身上,毕竟自作孽不可活呀”
蓝忘机将一小块银子放在桌上,提着避尘起身离开。
蓝曦臣自从天道清算结束之后就一直呆在寒室调整心境,知道蓝忘机出门夜猎之前都还没有出来,整个云深不知处都担心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就像那个说书先生说的,种下什么因就结出什么果,那道坎他自己迈不过去,别人也帮不到他。
关于两人的天道判决相比其他同时受审之人来说要“风平浪静”得多,每人三道劫鞭当场罚完后,两人又挣扎着站起身对待罪台另一边安静旁观的岐黄一脉低头致以大礼,为了当年这无辜受冤的数十条人命。
岐黄一脉都神色复杂地受了,温情代表族人出面与他们就此两清。
只是终究还是连累了整个姑苏蓝氏和清河聂氏,两家的气运都遭到了天道削减,蓝曦臣和聂明玦本人挨完劫鞭都有些境界不稳,也不知两人出关之后能否恢复,毕竟以两人的皎洁心性来说,这次的事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心结。
我不知道蓝聂二人三道劫鞭、家族气运被削、修为进境受阻的惩罚是不是重了,但是我觉得这两人身为举足轻重的世家大族宗主,代表的是整个宗族的意见,话语极有分量,在岐黄一脉的公案上,是板上钉钉的“帮凶”,虽然是被骗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