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只想仰天翻个大白眼,咬牙切齿地不知道是对蓝忘机的不解风情还是对那个误打误撞的不速之客。
“别管他了,估计是黄粱仙,他不敢过来的。”
魏无羡可不想浪费这好不容易跟自己二哥哥相处的时间,在天道眼皮子底下钻空子实在太伤脑筋了。
“黄粱仙”
蓝忘机是听过一枕黄粱这个故事的,但是从未确定过这般神怪异事竟然是真的。
“就是那个一枕黄粱的黄粱仙,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这大名鼎鼎的含光君拽进梦境之中的”
说不到三句,魏无羡又开始促销地撩拨。
也是,蓝忘机仔细想了想,才想起现实之中的自己确实是入睡了,“是枕头”
“又被你猜着了,不愧是含光君”魏无羡就着蓝忘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你先等等。”
把蓝忘机拉出花丛,魏无羡留下句话就朝着刚刚发出动静的角落飞奔而去,留下蓝忘机站在月光之下,看着那个飞扬的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黄粱仙被魏无羡找到的时候正蹲在墙根地下一脸的生无可恋。
“天君有何吩咐啊”
岂有此理
黄粱仙在心中怒吼,一个没看住,自家的枕头就不翼而飞就算了,自己入梦寻找才发现黑手是谁,结果迎面就是一盆狗粮兜头而下啊
还有没有点儿爱护弱小的爱心了
诶,还能怎么办身为眷族,面对自家坠入爱河,数万年头一次铁树开花的天君,含着泪也要表示祝福。
“嗯,没什么,就是那个黄粱仙人啊。”魏无羡脸上突然带了几分羞涩和同情,“我和我家蓝二哥哥有些私事要办,劳烦你回避一下咯。”
话音刚落,黄粱仙就被魏无羡提溜着后领子甩手扔过了高高的墙头,落地一瞬就被踢出了梦境。
在现实中的云深不知处着陆成功的黄粱仙一脸懵逼地跟静室不远处卧在兔子堆里的玉兔对上了视线。
什么鬼
自己竟然被踢出来了
天君,您为了跟你家道侣一起做个春梦竟然把身为梦境之主的人给踢出了梦境
人干事
窝在兔子兔孙的毛团堆里贵妃躺的玉兔眯着眼睛一脸鄙视呵,男人。
它才不会说那个枕头是它偷偷换掉的。
整个云深不知处,敢进含光君的寝室,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换了他的枕头,也就这只暴力兔子做得到了。
魏无羡回到廊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月光下的修长身影,面向着他刚刚离去的呃方向,就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回想之前梦境之中的经历,魏无羡的心突然酸软一片。
蓝忘机这辈子好像永远都在等他,不管世人说他是正是邪,也不管他们之间是生是死,只要他回头,一定就能看到那个一直看着他的身影,在他以为自己孤身一人禹禹独行的时候,蓝忘机早已站在他的身后,一路相随。
“蓝湛”
一如那年初始,魏无羡出声唤他了。
而蓝忘机也看过来了,再也不曾移开过目光。
两人没有选择回静室,而是一撩衣摆在回廊下并肩坐了下来。
“温宁今日过了问心路。”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将乱葬岗上一同生活的温氏众人看得很重,说是家人也不为过,所以,不等魏无羡询问,主动提起好让魏无羡安心。
“我知道,温宁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魏无羡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回头看向蓝忘机,“岐黄一脉哪怕站在天道面前也一样问心无愧。”
白日之时,岐山温氏岐黄一脉走上问心路,简直堪称打脸现场,那柔和的功德金光简直要闪瞎他们的狗眼
相比起之前几位号称名门正派,在修真界呼风唤雨的仙首,岐黄一脉那在问心路上缓步而行的身影让那些还有良知的修士满面通红,火辣辣地羞愧。
多可笑啊,众人追捧的名门世家,修仙正道,在这问心路上丑态百出,抖搂出来的阴私让所有人都触目惊心。
而这一直被修真界唾弃迫害的“温氏余孽”,竟然满身功德,就连凶名赫赫,在修士和凡人眼中堪称邪祟的“鬼将军”都身带功德。
当岐黄一脉众人,沐浴着仙门百家复杂难言的目光和功过评上后世之人的拥戴踏上待罪台时,不少妇孺都忍不住满脸泪水。
听多了众生的唾弃,看多了世态的炎凉,这功过评上的一句句肯定,一句句尊敬,真的就像寒冬之下的一捧火苗,将他们早就成了灰烬的心重新点燃了起来。
空白的因果断卷面上泛起了一阵柔和的金光,与岐黄一脉众人身上的金光如出一辙、
[世人皆知鬼将军,不识白衣温琼林。]
此句一出,温情当场就忍不住了眼泪。
[心如赤子单纯,不染半点灰尘
温宁温琼林,含灵位面,玄正年修士,生于淤泥,身陷囹圄,仍不忘原本。
为一言之恩,倾命相托。
为相护之情,几世相随。]
因果断上,出现了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面色红润,满脸腼腆羞涩,目光清澈,一如赤子。
温情紧紧抓着身旁弟弟的手,仰着脸看着那卷面上久违的少年,抛下所有的矜傲,哭得像一个符合她真实年龄的小姑娘。
仙门百家神色都有些怔愣,他们从来就没想过,鬼将军也曾经是活人,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他并不是生来就是凶尸,并不是他们臆想中的那样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