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面具下的人究竟是谁。搞定任务,然后回家,这是他最好的结局,其余的事情,就千万不要知道了。
    柳霁尘喊他,“你再走前一步吧。”
    于羡走前一步。
    他们两个人站在巷子的中间,于羡的背后是一道冰冷的墙,头顶是明月,面前是重生了数次的亡魂。
    于羡走前一步,鞋子跟柳霁尘的鞋子快要贴上,他微微一抬头,恐怖的面具就在他的眼前。
    于羡猜不出他要做什么。
    柳霁尘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他一只手捂住了于羡的眼睛。
    白色的手套密不透光,他宽大的手掌的热度通过皮肤传达,热血澎拜,激情难耐。
    于羡陷于黑暗,不解且惊讶地张开嘴巴,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啊。”
    当捂住了于羡的眼睛以后,柳霁尘急不可耐地掀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面具掉在地板上,他展露在月光下的俊美脸蛋满带欲望,双眼欲哭又欲怒。他染血的那只手揽过于羡的腰,然后微低下头,准确地亲上于羡的嘴唇。
    最初只是蜻蜓点水,他干枯的嘴唇研磨着于羡湿润的双唇,接触得多了,两人的嘴唇都变得水润。柳霁尘的舌头舔着他的嘴唇,唾液从双唇的间隙交合着。于羡吓了一跳,嘴唇微张,身体往后仰,想要逃开。但是柳霁尘抱住了他的腰,轻而易举就将他揽了回来,然后猝不及防加深了这个吻。
    于羡第一次跟别人接吻,就遇到了一个老手给的激情法式深吻。
    他的骨头都快要软了。
    柳霁尘的手脚都在抖,他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真的遇到了这个人。
    一瞬间就足够了。
    就在柳霁尘全身心沉浸在这个吻上,不小心就放松了对于羡的挟持。于羡察觉到了,突然就挣脱了他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
    于羡想要退开。
    但是柳霁尘现在没有戴面具。
    抱着复杂的心思,柳霁尘放在他眼睛上的手绝对不愿意放开。
    于羡在后退,柳霁尘的脚步跟着往前,手依旧挡在他的眼睛上。
    于羡没有能退多远,因为他倒退几步以后,就撞上了背后的墙。柳霁尘看他不能再闪躲了,再一次亲了上去。
    他的吻依旧激烈。
    于羡被亲得双脚发软,身体沿着墙壁往下滑。
    他觉得自己的嘴唇要肿了,意识朦朦胧胧,根本无法思考问题。
    恶霸看他意识模糊了,也没有放过他的想法。
    乌云遮住了月亮,于羡被蹂躏得一塌糊涂。
    等月亮再次冒头的时候,于羡才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巫罗已经跑了,不在这里了,刚刚掉落的面具也不在,估计是被他捡走了。
    于羡脸红耳赤,小鹿乱撞,然后手捏着衣袖,拼命擦嘴巴。
    妈的,刚刚那是什么
    性骚扰
    说好对初恋矢志不渝呢
    你不能因为他好看就移情别恋,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不需要你的抬爱。
    于羡在原地休息一会,等他能走动以后,他一边哭唧唧,一边回去上官府邸。
    他的初吻就这样没有了,他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万一对方是一个很不堪的男人呢哇啊
    由于打击太大,于羡连自己长大了的事情都忽视了。
    上官府邸因为今晚的事情,到处乱糟糟。他回来了,都没有人在意。于羡听到柳霁尘回来的消息,一直挂在心头的事情就放下了,他畅行无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脱下衣服,于羡颤抖着上床,然后捏紧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醒。
    可惜,当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他总是不可抑制地回忆起不久之前的吻。
    “唔唔。”于羡在床上踢了踢被子,快要郁闷死了。
    郁闷死了,身体也很热,脸也很烫。
    于羡辱骂了巫罗几十句话,然后才意识模糊下去,头一偏,睡着了。
    等他睡死以后,窗门被推开,换上了新的一套衣服的柳霁尘从床外面跳了进来。他的脚步轻盈,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他会静默术。
    虽然他没有想过,他会把静默术用在这种时候。
    柳霁尘走到了于羡的床边,他的上半身趴在于羡的床上,下半身随意盘坐在地板上。他抬起一双瑞凤眼,眼尾上翘,欲语还休。
    他伸出手,卷着于羡的头发,手指转啊转,他满怀春意地靠在床板上。
    就像他说的,只要他能遇见于月清,他一定可以一眼看得出他。
    他重生多次,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的完全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算再像,也总会有不同。所以,他非常认真地记下了于月清的样子。他要确保,不管在多么浩瀚的人群中,只要有机会看他一眼,他就能找到他。
    对于于羡,他确实还有太多没有弄清楚的东西。
    但是他在看到长大后的于羡以后,无需要再去确定的事情就是,去纠结这个人到底可不可能是于月清。
    他就是。
    他看了太多次,比谁能都能肯定,他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啊。”柳霁尘陶醉地将他的头发卷着,然后拉到自己的面前,亲吻他的头发,“好想吃掉你啊。”他说这话的时候,真心实意到恶心的地步。
    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于羡做了噩梦,呻吟了一声,手从被子里面甩了出来。
    柳霁尘蹭了蹭他的手,然后靠在床板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于羡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曾经读到过一个恐怖故事。
    大概是这样的,有一个盲人养了一条狗,那条狗有一个习性,就是会在盲人睡觉的时候,伸出舌头去舔盲人的手掌。
    盲人很习惯这样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警察来到他的家,说有人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变态,问盲人有没有被伤害。
    盲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说自己跟自己的狗过得很平和。
    狗
    警察在这个屋子里找到了死去了好几天的狗。
    原来,那一个变态早就杀死了他的狗,然后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在盲人熟睡的时候,变态就会去舔他的手,像他的狗做的那样。
    于羡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变态的笑声在于羡的梦里萦绕。
    于羡突然觉得,有警察可以报案的现代社会实在是太好了。
    等于羡睡醒的时候,他发现日头已经升到了最高点,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但是居然没有人来叫他起床。
    于羡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毛燥燥地炸起来。
    他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下床。
    于羡房间的梳妆台离床很近,他下床走了几步,下意识地瞄了几眼镜子。当他看到镜子的时候,脚软了,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昨晚鸡飞狗跳,他没有发现自己又长大了。
    现在的自己就跟重生前看起来差不多。
    这本来应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于羡瘫倒在地板上,然后手放在隔壁凳子上,脑袋枕上去,无话可说。
    之前还能解释,说是因为吞下了金丹,因为发烧,所以才会长高长大。
    他现在要怎么解释
    于羡头疼欲裂。
    不如就说昨晚那些人也找上了自己,然后他许愿了要长高吧。
    太离谱了。
    于羡不敢出这个门了。
    现在外面很热闹。
    骨鸟飞走,鹘神庙坍塌,一整个镇子充满了痛哭流涕的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鹘神啊。”
    “呜呜呜。”
    柳霁尘跟拿着扇子的上官雅乐站在鹘神庙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人们的心中有所寄托。”上官雅乐叹气,“现在寄托的东西没有了,绝望了。”上官雅乐有柳霁尘这个朋友,自然早就知道鹘神教其实是一群妖魔在作祟的地方。其实他想过要提醒其余的镇民,但是人们一旦失去了理智,真理就会变成歪理。
    上官雅乐能懂的。
    最近这个世道太苦了。
    皇帝这几年在准备攻打周边的国家,到处招兵买马,广训士兵。再加上为了买军粮跟武器,税赋加重。人们勤劳努力,但是生活的质量却不断往下降。
    上官雅乐不知道皇帝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满足。
    人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痛苦要挨到什么时候。
    绝望之中,就陷入这虚无缥缈的邪恶宗教当中。
    他们苦难的心在洗脑自己。
    似乎有什么办法,可以一跃解决所有的问题。
    于是不顾一切投入到让自己可以暂时逃脱现实的鹘神崇拜当中。
    但是所谓的神不是神,就算是神,那一只小鸟也不懂人间的疾苦,也没有为他们解决问题的意愿。
    柳霁尘看了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告诉上官雅乐,“没有关系,他们会振作的,人这样东西,最值得赞赏的就是,只要活下去,总能找到新的寄托的东西。”他甚至还看过一个未来,“也许之后会有新的宗教出现,人们又会重新对此投入热情,然后忘记之前的教训,再一次沉浸在有什么无所不能的存在会体恤他们,可怜他们,为他们实现愿望的妄念当中。”然后,他们又再一次被卷进新的痛苦与挣扎当中,奉献自己的一切,换取一个寄托。
    上官雅乐摇了摇扇子,“或者他们会因为这件事情对神丢掉所有的期待。”他还是希望对于人,命运可以仁慈一点。
    柳霁尘耸肩,“尽信神,不如信无神。”
    上官雅乐耻笑,“这话由你说可不合适,修道者最终的目标可是得道成仙。”
    柳霁尘不屑。
    两人还有很多想要说的话。
    柳霁尘算着时间,让上官雅乐先跟自己回上官府邸,他觉得于羡应该快要醒了。
    “他真的是你要找的人”上官雅乐怀疑。
    柳霁尘正想要对他说一些话,包括自己的一些猜测和想法什么的。他们两个人这时候正好到了上官雅乐的家门口,他抬眼,看到了在门内鬼鬼祟祟的于羡。他拿着一块手帕,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慢慢放下,偷看他一眼以后,立刻又挡住自己的脸。
    于羡的想法,他好像开始能猜得七七八八了。
    他要么在想,要找什么理由解释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长大。
    要么就是在感慨他跟上官雅乐,好配。
    柳霁尘抱着双臂,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是眼神又有点无奈,“哼,虽然是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搞清楚,但是确实是他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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