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的果子成熟后落在地上, 有被层层金黄的叶子盖住,行人从树下经过, 难免踩烂几个,而踩烂的果子又慢慢腐烂,形成了萦绕不散的臭味。
    这片光辉灿烂的景致, 也和那华美的宫城一般无二, 可远观, 凑近了却臭不可闻。
    “大兄”叶柳园总感觉太子话中有话, 干脆拉了拉他的袖子, 道“我累了,站不住了,我们先去阁中坐坐吧。”
    说完拉着太子快步离开树下,走入琳琅阁。
    已经是初冬时节,太子知道叶柳园畏寒,来之前便吩咐了琳琅阁的房间中燃上暖炉, 两人刚一步入房间内, 躁动的暖气扑面而来。
    叶柳园穿得厚实,一进屋就热得脱了外面的轻裘, 又和太子脱了靴上榻。榻上摆着案几,临近飘窗,身边伺候的内侍热好一壶酒端上来。
    叶柳园喝着酒与太子聊着朝中发生的事, 温暖干燥的火炉和烈酒驱走了入冬后在他体内萦绕不散的寒气,对太子身份的猜测又让叶柳园渐渐卸下心房。
    室内实在是太舒适了,酒意也慢慢上头, 叶柳园昏昏欲睡。
    “小七,今日你的腿还疼吗”太子见他困倦的样子,放轻了声音问道。
    叶柳园撑起眼皮,将腿伸直舒展了一下,答道“已经好很多,太医定时来看顾,施针用药加上按摩,平常已经不会痛了。”
    强撑着回答完,叶柳园慢慢前倾似要睡了。
    “小七,小七”太子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大兄带你回王府睡”
    “不要”房间内温暖如春,可外面那么冷,叶柳园好不容易舒舒服服快要睡着了,加上酒意上头,哪里肯出去受冻。
    太子见他不愿,也不勉强,叫内侍过来撤了案几和上面的东西,带了床锦被过来,让叶柳园靠在自己身上,给他裹在被子里。他想睡,便在这睡吧。
    叶柳园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罗沉在一旁却欲言又止。
    太子看过去,示意他有话就说。
    罗沉一个激灵,压低声音道“太医嘱托殿下要按摩腿部,舒活经络。”
    太子点头示意知道了,侧头看着叶柳园安静的睡颜出了神。
    没人知道他安插在静平公主身边的人给他带回那个秘密时的震惊,但真正让他感到愤怒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得知淑妃与礼部尚书的嫡子有私情之后,他就去追查当年之事,谁能想到叶柳园的身世远比他猜测的还要复杂呢
    礼部尚书的嫡子没有婚配,但却有一个养子。那个孩子是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怎么问那位嫡子也没有吐露生母的信息,只说这孩子在他身边便是他亲子。
    让礼部尚书不要问他从何而来,也不要问他的母亲是谁,更不要问是不是他的亲子。
    礼部尚书是位世家族长,他压根不能接受自己忽然多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孙子的事,更何况这孙子还不一定是儿子的亲子。
    但那位嫡子态度非常坚决,他是真的将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视若己出,在礼部尚书想要给他安排娶妻时,他宁愿落发出家也不接受家族的安排。
    最后还是礼部尚书退了一步,苦苦劝他说他若出了家,那个他养着的孩子处境必然更加艰难。那位嫡子为了那个孩子,才退了一步没剃度出家。
    太子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这种阴私往事,就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又看不透,但只要抓住一个线头,总会慢慢窥探到全貌。
    叶柳园不是皇子,他和叶帝没有血缘关系,同样和淑妃也没有血缘关系。淑妃确实和那位礼部尚书的嫡子私通,两人甚至多年来仍旧有联络。淑妃当年也确实怀孕了,怀得也确实是礼部尚书的孩子。
    但瞒天过海、移花接木,淑妃的诞下的那个孩子被送到亲生父亲身边教养,而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男孩被送入宫中,成为了宠妃的诞下的幼子。
    太子既惊又怒,他一度想要去质问赵皇后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淫乱宫闱、混淆皇室血统事情一旦被揭发,淑妃和皇后是亲姐妹,不仅淑妃和叶柳园,他、赵皇后和整个剑陵赵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太子当时都已经走到立政殿门口了,但却忽然停步,转身直勾勾望向太极殿的方向。
    一切都是错,淑妃未出阁时便与那位礼部尚书嫡子定下婚约,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可错不该淑妃在出嫁前入宫探望自己当皇后的嫡姐。然后在大雪纷飞那一晚,撞上同样前往赵皇后寝宫的叶帝。
    这是谁的错
    太子很清楚,淑妃生子后根本不可能又太多精力去安排换子的事宜,一定有一个后宫中手眼通天的人帮着安排遮掩,才能把一切疑点和证据湮灭。而这个人,只可能是赵皇后。
    可赵皇后这么做是错吗她是中宫皇后,一夜间自己的妹妹入宫和自己共侍一夫。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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