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齐娜的故事并非发生在现在, 而是发生在火刑柱还没有被推到的二百年前。
    “求求你们不要”她被强行拖到小广场上。
    与镇民们所做的事情相比,连驱逐都显得还存有一丝温善可爱。
    “放了我吧我会远远的离开”她想抓住点什么,却被用力掰开手指。
    可充满智慧与勇气的人们,又怎么会放任邪恶的女巫逃走, 好让她日后有机会来报复呢
    “我不是女巫我什么都没做是他在撒谎”粗糙的麻绳勒紧皮肉, 从她房间里找到的“证据”和木柴被一起扔到她脚下。
    撕碎的纸页、破碎的花盆、残败的玫瑰它们砸在她身上, 像她破碎的遗骸。
    所有人都知道魔鬼和女巫是会撒谎的。
    “那是用来调配迷药和毒剂的植物”男人用力地挥舞着手, 愤怒的面庞显得正义无比,“她就是用这些东西迷惑我的”
    罗齐娜仓皇地想从这些扭曲的面孔中寻找到熟悉与可依靠的人,她的亲人只是站在人群外死死垂着头颅。
    头顶的夜空明朗无云, 暗蓝色的眼睛倒映着暗蓝色的夜。
    繁盛的星河衬着澄明的月,神圣的火焰照着正义的脸。
    一个多么明亮、多么适合审判的夜。
    每个熟悉的面孔都变得陌生, 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一支猩红的火把。他们准备将之投入到焚烧邪恶的火堆中,以此证明自己心向光明值得尊敬。
    罗齐娜在绝望的战栗中闭上眼睛, 倒映着的星与月彻底熄灭。
    天上的光芒照耀到地上,地上的火把闪烁如猩红的血。
    木柴被堆积, 火把被投进,酷烈的火焰噌地蹿高, 绘着玫瑰的纸页被热流卷起, 边缘焦黑, 碎做红星,堕在地上化作一蓬干净的白灰。
    城堡遥遥伫立山巅,伯爵于城垛上漠然俯瞰,他早已看见那姑娘的命运, 这样的事情已发生过太多次。
    洛伦佛里思特原本只是漠然旁观,但那狂热的呼喊与燃烧着的火把令他想到了一些更遥远的东西,那是更久远的、相似的过去,与他的领地、与背叛相关的过去。
    在更遥远的十六世纪,猎巫将军带着原本属于他的领民,手持火把与武器呼号着焚尽邪恶。
    那固然是在伯爵的放任之下成长起来的力量,但洛伦佛里思特并没有刻意引导。他什么都没有做,背叛是人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无论过去多久,无论迭代过多少辈,人们总是那样的相似。
    洛伦弗罗斯特俯视着他的领地,俯视着早已抛弃、也早已遗忘了他的庇护的领民。灰蓝色的眼睛漠然讥刺。
    他是这片土地的领主,与这片天地定下契约,它们从属于他,与他的力量融为一体。风因他的不快而变得更紧,云在天空中丝缕聚集。
    洛伦佛里思特抬起手,浩瀚的力量在天地间汹涌,于是天上的星子一颗接一颗、一片接一片的黯淡熄灭。
    天地静默,枝叶无声,仿佛连风也为之凝滞。
    当全部星河都熄灭后,狂热的人们终于感觉到了天地间的黯淡,他们下意识抬起头,一眼便注意到了天空中唯一还明亮的月亮。
    那圆月是如此的清澈明亮,这光芒几乎要驱逐掉他们内心的不安,让狂热重新燃起。
    但厚重的阴云已然凝聚,黑暗逐渐吞噬了圆月,从月轮下方的一角,红铜色的暗影逐渐蚀去明澈的白,最后只剩一弯细窄的钩抱着一轮血色的月,像闪着利光的镰刃挥出一汪晦暗的血。
    莫大的震慑在纯粹的黑暗中降临,惊恐的人们丢下被绑在火刑柱上的“女巫”,挥舞着火把逃回自己家中。
    罗齐娜感受到捆缚着自己的绳索松开了,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火堆,猩红的火焰被风劈开道路,只有焰尾撩破了她的衣摆。
    凌乱的杂物绊掉了她的鞋子,但罗齐娜浑然不觉般向自己唯一的生路、向深邃的黑暗、向伯爵的城堡跑去。
    通往山上的小路早已被杂草与枝蔓淹没,碎石与枯枝划破她的肌肤。黑暗里隐藏着犹如活物的阴影,窸窣诡异的声响让人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枝叶在夜风中的碰撞还是别的什么在嚎叫。
    可这些难道比山下温暖明亮的火光更可怖吗
    罗齐娜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城堡,为她洞开一隙的大门重新在她身后合拢。
    城堡的主人端坐其上,垂下的目光冷寂如霜。
    她狼狈地扑到在洛伦弗罗斯特脚下,为隐藏在黑暗中窸窣碎语的阴影瑟瑟发抖。她感受到那道俯视着自己的目光,那其中漠然的意味令她感到寒冷。
    罗齐娜想将自己裹起来,但她的裙子早已被扯坏;她想靠近家中温暖的炉火,但那里已经成为她的绝命窟。她的脚与小腿上被石子与树枝划破,渗出的鲜血令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们蠢蠢欲动。
    伯爵俯下身,瘦长苍白的指尖延伸着弧度锋锐的尖甲,从她被扯破的领口一路向上,划过她的喉咙,抬起她的下颌,一路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罗齐娜顺着这力道抬头,暗蓝如夜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祈求。
    一滴血挂在洛伦佛里思特的指甲尖上,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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