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场众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韩紫绮悄悄松了口气,抬手一摸脖子,感觉有点刺痛,当即花容失色,叫道“哎呀,该不会划破了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姑娘尤甚,韩紫绮对自己容貌颇为看重,生怕留疤,因此不自觉有点一惊一乍。可李直刚被人截了胡,心中正不高兴,一听韩紫绮受伤,满腔怒火登时有了发泄出口,提掌便向闻衡拍来“你竟敢伤了师妹岳持,你好大的胆子”

    他就是欺负闻衡没有内力,比剑比不过又如何闻衡就是把树枝舞出花来,他这一掌下去,也必能将他打个半残

    韩紫绮立刻叫道“住手”

    然而阻止为时已晚,李直的掌风顷刻扫至胸前,闻衡毫无防备,根本来不及躲,几乎是站着不动,被他重重击中了胸口

    “咣当”一声巨响,后接一串桌椅板凳倒地的“叮铃咣当”的乱响,李直宛如被人当胸踢了一脚,倒飞出去,砸塌了海川堂的门板,又撞翻堂中数张书桌,最后以倒栽葱的姿势,一头扎进了史先生的书案下。

    所有人“”

    “谁在海川堂内动武”

    门外传来廖长星的厉声喝问,他与温长卿匆匆奔入,正好与闻声出来查看史鹏与余均尘打了个照面。但见讲堂大门霍然洞开,室内一片狼藉,李直不见踪影,韩紫绮与三个少年呆若木鸡地僵立当场,而闻衡站在梅树下,唇角溢出一丝血痕,缓缓闭眼倒了下去。

    他胸口剧痛,气息难继,闭眼前视线中最后定格的是漫天飘落的白梅花,竟然很像那夜花神庙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他茫然心想“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师弟师弟”

    “岳持”

    闻衡蓦然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右手压着胸口,隐隐发麻。床榻之畔有一把铁剑,桌上摆着一壶凉水,周遭是他住惯了的屋子、熟悉的陈设。

    他将右手举到眼前,盯着上面细碎的伤疤和老茧,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梦到三年前的往事。

    “岳持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哦。

    他漠然心想,原来是因为睡觉的时候某些人在旁边打岔,这个尖叫声太刺耳了,难怪会突然做噩梦。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套上靴子,走过去开门。

    “什么事”

    三年前他只比韩紫绮高小半头,如今韩紫绮才刚到他胸口,闻衡跟她说话得弯腰低头。然而他今天还在犯困,索性连头不低,只懒懒地垂着眼,眼角眉梢像被淡墨笔扫过,斜斜飞起,漫不经心的神情恰到好处柔和了他冷峻锋利的轮廓,像春日阳光照进密林深处,坚固岩石也显得温暖起来。

    三年里闻衡奋起直追,终于和余均尘并列,成为越影山两大冰墩子之一。纯钧派众弟子戏称他二人为“明镜湖中月,梅花枝上雪”,冷心冷情,不易亲近。只不过余均尘是心无旁骛,天生话少,不耐烦于人情世故上多费心思,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闻衡却是周全缜密,滴水不漏,看上去挺好说话,实际上跟谁都不交心,总是站得远远的,教人可望而不可即。

    这些年里除了玉泉峰的同门,还愿意往他面前凑的,就只有韩掌门的掌上明珠、十分聒噪的大小姐韩紫绮了。

    “真是奇了,你今日居然起得这么晚,难道是昨夜神功大成了”

    自从三年前李直打他反被弹飞一事传开后,所有人见了他都要问一句“师弟今日神功大成了吗”,久而久之,已成了口头禅,闻衡懒得理她,抬手往院子里一指“师姐一大早扰人清梦,有何贵干”

    韩紫绮知道他的规矩,从来不让别人进屋,于是很自觉地在院子里坐下,从袖中摸出一个淡青剑穗,举在手中晃了一晃“给你送这个。”

    闻衡立刻道“不”

    “我知道你不爱挂剑穗,不收我做的针线,不喜欢青色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次必须要挂。”韩紫绮撇嘴道,“这是我娘做的,不犯你的忌讳。”

    闻衡莫名其妙地问“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挂剑穗”

    韩紫绮道“今早听我爹说,十一月初八尚伯伯要辞去玉阶长老一职,闭关归隐,由崔进师叔接任长老之位,到时候许多江湖朋友要来观礼道贺,所以众弟子都得打扮齐整,免得给咱们门派丢脸。”

    闻衡叹了口气“知道了。”

    韩紫绮又道“我看你也清闲不了多久,初八盛会,各峰长老的知交好友都会来,秦伯伯肯定叫你们替他招待。”

    闻衡闭嘴不言,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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