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丝淡红血色。
    “凝神静心。”闻衡单手抵着他背部要穴,替他压制走岔的真气,淡淡道,“聂兄,你是他们获救的希望,不要自乱阵脚。”
    他的声音如水击碎冰,令人闻之立静。聂影被这一记警钟敲醒,明白过来自己方才险些走火入魔,心中既惊且惭,忙道“好兄弟,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回。”
    “小事而已,何必见外。”闻衡收掌,问道,“大哥觉得,龙境公子在不在被囚之列”
    聂影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道“我在司幽山下等了两日,没见到招摇山庄半个人影,他必然已为奸人所擒。”
    闻衡道“营救一事,还需从长计议,待我想清楚法子再告诉大哥。眼下首要之事,是要想办法寻一条混进大狱的路子,弄明白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
    聂影见他形容镇定,条理分明,也被他这股冷静感染,潜下心来思索片刻,忽然轻轻一合掌,喜道“有了”
    “狱中关着上百人,还有牢头守卫,这么多人总不能不吃不喝,必然要在外采买菜蔬米面,而且往常的定量肯定不够,得寻些新的卖主,这不就是咱们的机会吗”
    这法子细思有理,与闻衡所想不谋而合。两人便兵分两路,一个守前门,一个绕后,盯着在始月狱出入的众人。到中午时,果然见一对老夫妻拉着空板车走出大狱后门。闻衡悄无声息地跟上,绕到街口时,又叫上聂影,两人鬼鬼祟祟地从城西一路尾随至城南一条破烂胡同,才在老夫妇二人进院落锁后现身相见。
    刑城本来就阴气重,他们二人平白无故出现在别人家院子里,宛如白日见鬼,险些把老人家吓得当场撅过去。
    好在两人装扮得憨厚朴实,看起来不像坏人,出手又大方,好歹稳住了这对老夫妻,问明了每日送菜进出的情形,并许以重金,请他们答允明日带着假扮成远房侄孙的闻、聂二人一道去大狱中送菜。
    闻衡有薛青澜留下来的盘缠,再加上聂影身上带的钱,拿出一小部分,就是老夫妻辛劳了一辈子也没见过的许多金银。聂影怕他们不安,复又保证道“二老放心,我们并非恶人,此举实在是迫于无奈。不管事成与不成,一定尽力保你们平安。”
    闻衡听了这话,只微微一笑,并不插言。
    议定此事后,聂影便留在小院中,名为歇脚,实则监视,怕这对老夫妻偷偷溜出去告密。但他这个人生性赤诚宽厚,扮凶神恶煞也是纸老虎,跟门神似的在门口杵了一会儿,实在闲不下来,不知不觉地就上手帮老婆婆张罗起明日要用的衣帽鞋袜来;待收拾妥当,又去帮老公公松土种菜,劈柴挑水,在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闻衡出得门来,先去始月狱附近转了一圈,不见异动,又到街上药铺配了几味药材,买了一把匕首防身,一直磨蹭到傍晚,才返回那对老夫妻家中。
    聂影帮着人家干了一下午的活,颇得赞许,那对老夫妻看他的眼神竟然有点和蔼的意思。闻衡将街上买的一方酱肉、一只烧鸡交给老妇拿去厨下料理,当晚四人饱餐一顿,待吃得碗干盘净,他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瓷瓶,搁在聂影手中,向对面二人道“明日筹划之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我这位大哥是个良善人,所以小人只好由我来做。”
    老夫妇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面面相觑,等着他的下文。
    闻衡将碗底一亮,轻描淡写地道“你们二位的饭菜里被我下了断魂飞魄散,五日内不服下解药,毒药发作,立时会肠穿肚烂而死。”
    “”
    只听板凳“扑通”一声翻倒,聂影悚然起立,大惊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闻衡端坐不动,也不看他,兀自对两个吓呆了的老人道“两位擦亮眼睛看清楚,解药我放在他这里,只要他活着,你们就能活下来。若我们俩陷在里面,你们也别想活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不祥,聂影心头重重一跳,一把扯住闻衡,厉声问“你什么意思”
    老夫妻只是生活在刑城的普通百姓,几时听过什么“断魂飞魄散”,吓得六神无主,慌忙跪地泣告求饶。闻衡却真正是心如铁石,被两个老人家哀哀哭求也毫不动容,冷酷且无情地说道“不必求我,咱们无冤无仇,我也不是非要你死,这么做只是为防万一,怕被背后捅刀而已。”
    老夫妇连称不敢,闻衡脸上也瞧不出满不满意,淡淡道“那最好。”说罢起身转向聂影,道“大哥且随我来,明日该如何行事,我大致有了个计划,你帮我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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